她身边,打趣着说执瑜在院中找蒲公英的事。“小王爷他眼神不好,难为他替你找那草。”她是这样说道。
“豆沙,你来了,”小王爷攥起仅有的一只蒲公英,喃喃道:“可惜我只找见一枝……”
“这不怕的。”豆沙蹲下身子,忘记牵起拖地的裙摆,雨水裹泥脏污了素粉色的裙尾。她左右拨弄着草丛,半晌,才晃晃脑袋,立起身子,直把那株蒲公英递到执瑜眼前。
“你瞧。”
“还是你厉害,”执瑜喜笑颜开,可很快便蒙上几分愁色,“我这才有一株,你昨个儿可是有八株。”
豆沙眼神一动,似乎想起什么,说道:“昨天的八株,加上你我一人各一株,可不是十全十美了,这才好呢。”
“唔……”执瑜仍望向丛中,仍旧迟疑着。
“我的这枝给你,你的给我,教我也过个瘾。”豆沙轻快道,娇小的圆脸绽放开笑容,稚嫩得好似春日里细细碎碎钻出枝头绿芽尖尖的花苞。
春风总带几分缠绵的醉意,丝丝缕缕渗入心间。执瑜凝视着那只随风轻晃的蒲公英,伸出两只手指夹起细弱的芽根,双手攥着放在胸前,低头盯着那草圆滚滚的花束,恍惚间近乎感到,此世间再无旁物,除了他与她,便只是两株细微脆弱的小草。
二人同时将蒲公英放至嘴前,轻轻一吹,细碎的花骨朵儿,宛若是雪色的小雀儿从在空中飞舞,散落而下的翅羽。
“你瞧,全飞去了。”豆沙伸手指着面前翩翩而落的苞朵,直笑着说道。
执瑜似乎痴迷其中,眼神中透出几分呆愣,片刻才回过神来,轻轻念道:“确是呢。”
“从前有人同我说,这四方飞舞的小花来年也会生成新的蒲公英。”豆沙偏头看着他道。
“以前也有人伴你一同说这些么,你从未提过,我还总担忧你未免过得太孤独”执瑜不禁展露出几分笑意,说道。
豆沙一怔,方道:“哪就能真的孑然一身,白丁之间,心中向善之人,也是有的,他们也曾待我好。”
执瑜闻说此言,先是本能松了口气,却也因着她说旁的人好而有几分不悦,嘴上却仍说着:“我道也是,毕竟是你这般人,总也有人愿意帮衬一二。”
“我是何种人,你且说说。”豆沙一歪脑袋。
“嗯……”执瑜偏过头去,一手支在下巴上,轻轻刮了刮,佯作思考态。
豆沙见他不答,便自转过头瞧她的去了。
恰恰是这天的风也很好,微微抚过,将青丝都牵连一起。
当日傍晚,豆沙问过弄春,连是她也不知晓何人为净存,想着她在院中打扫,见人也总怯生生着,便到末等丫头居住的下房去寻人 ,才一到门口,果真碰上净存。
“净存!你在此处,我给你带了膏药,看看哪个能适宜些。”
净存手上端着两三个水盆,她见人惯是向后退上一步,低下头轻声应道:“哪个都好,多谢姑娘。”
“怎么了你?”豆沙观察着,见她手上举着许多物件,便问道:“是去盛水么,怎么要盛这样多?”
净存迟疑着,不敢应答,只说是自己要洗衣服,用的多些。
豆沙知晓夜半非是濯洗衣物的时候,见她身后房中还有许多姑娘在谈天,心中便了然,知道她是受欺负了。可以自己的身份,公开替她出头,反倒教她更难堪,便将两只衣袖挽起,向着她笑了笑,接过其手上的两只水盆,说道:“我同你一起,走吧。”
净存自然是试图拒绝的,可豆沙已然上前走了几步,自己又胆小,也只好快步跟上前。
豆沙正装着水,凑近她小声道:“该不是每天都如此吧。”
“也不是,有时候不会这样的……”净存仿佛有些窘,缩了缩脖颈,又摸摸自己的脸颊,见豆沙利落的举动,不知怎的,竟说了一句:“你似乎很有力气。”
净存正寻思着初次见她时,身手也极快,同是年岁的丫鬟、小姐,都是两样的。
豆沙一怔,只笑着说:“是么?”
净存脸一红,又缩回去不再言语。
大家的安定日子没多久,约莫十天半月过去,几个小厮赶到府上,说是淮安王已到宫中请安,不日便回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