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蜜碰到竹子就附着在了上面,林添财看了就改口:“哎哟,好像真有些门道。”
林叔夜将蜜引出,涂抹在了高眉娘的手上,然后用白布团团包裹严实了。
“约莫需要十二个时辰,一开始有些热辣辣的,六个时辰后开始发痒,却得忍住,千万不能挠痒,挠了就会留疤——这些都是古书记载的。”
高眉娘点了点头,请他们先出去,自己取了一卷法华经在手阅读,林叔夜临出门看见了,问道:“高师傅也读经学佛?”
“不是学佛,是为了刺绣。”
林叔夜有些不解,林添财鼻孔出了一声气:“读佛经就读佛经,装什么装。谁还不会念几句阿弥陀佛。”
高眉娘也不理他,似乎在回答林叔夜也似乎在自言自语:“传闻祖师卢眉娘能在一尺绢上绣出《法华经》七卷,我想试试。”
林叔夜脱口道:“这不可能!法华经七卷二十八品,八万余字,要绣在一尺之娟上,不可能的。那只是神话传说。”
“多少字?”林添财问。
“八万多。”
“屁呢!”林添财冷笑了起来:“一尺绢布上绣八万个字?想什么屁呢!”
林叔夜担心舅舅冒犯了对方,不想高眉娘却只是挥了挥手,左手持书诵读。林叔夜拉了一下舅舅,退了出去,就在外间守着。一开始没什么动静,约莫两个时辰后,屋内传出一声压制不下的轻轻的呻呼,但马上又没了声息。
林叔夜有些担心,靠在门边问:“高师傅,没事吧?”
“没事。”屋内传出来的声音却是有些发颤。过了一会林添财拿了饭来,林叔夜送了进去,高眉娘脸上蒙着绸,但双目紧闭,漆黑的额头上渗出汗珠,原来那毒胶虽然在皮肤上生根,却并不妨碍汗水流渗。
林叔夜关切地问道:“很难受吗?”
“把饭放下,你出去吧。”她只有一只手可用,放下经文,拿筷子夹饭,林叔夜却留意到那卷经文被她捏出了痕迹。
这个晚上显然是很难熬的,林叔夜舅甥守在外间,屋内是不是传来细琐的声响,但很快又压制下去,林添财幸灾乐祸:“肯定是痒的不行,哈哈。”
林叔夜道:“舅舅,高师傅毕竟是要成为我们绣坊大师傅的人,你为什么总跟她过不去?”
林添财道:“我就不喜欢这婆娘的骄傲劲。长的这么丑,靠着一点功夫那样作践你,我心里就不爽她。你要捧着她做大师傅是你的事,但要我给她好脸色看,凭什么!”
林叔夜叹了一口气,也是没办法,舅舅平时让自己拿主意是因为爱自己,自己可不能真拿什么坊主的身份压他,再说舅舅也不算绣坊的人。
他看看正屋,又很为屋内人担心。
如此过了一夜,林添财幸灾乐祸到半夜就睡了,林叔夜却在正屋外守了整整一晚,第二天早上,他听到屋内重新有响动,这才敲了敲门,门从里面打开,阳光透射进来,只见高眉娘仍然穿着昨晚的衣裳,精神甚是颓靡,看来是折磨了一整个晚上,她让店家娘子帮忙换了铺盖,被褥竟然半湿了,似乎都是汗水。
“哎呀,怎么还有血!”店家娘子眼见,看到了被子上有些血迹斑点。
林叔夜也有些担心起来,却听高眉娘说:“没事,我以针刺足底罢了。”林叔夜马上就明白了,暗想:“她昨晚得难受成什么样子!”
林添财则听得有些发毛,心想针刺足心那得多痛,而要用到这痛楚来转移注意力,那痒又得是多难受?亏她忍得下来。
“出去,出去。”高眉娘没力气地挥手,林添财给了店家两分银子,才算把事情掩过去。
如此又熬到黄昏,那痒终于停止了,林叔夜算好了时辰,这才过来帮高眉娘拆解白布,却见原来的那层黑胶似都皲裂,跟着按照古书的记载,让高眉娘将手泡入温水,泡了有半炷香功夫,高眉娘左手在右手上轻轻一抹,黑色的胶皮片片脱落,露出白如凝脂般的皮肤来,高眉娘举起手来,在窗外透入的夕色下反复看着,竟忍不住流下泪来。
林叔夜看着她流泪的样子,心道:“别看平时冰冷骄傲,可她其实没什么心机的。嗯,心机重的人天机便浅,天机浅者艺术不能深。她能在绣艺上练出这么高深的功夫,心机又能深到哪里去。”
高眉娘反应过来,赶紧擦了眼泪,手既然能好,脸自然也能好,这层困了自己多年的黑皮,终于是有机会揭下来了。
“帮我把剩下的古蜜给涂上吧。”
“古蜜分量不够,不如等寻到另外一瓶古蜜……”
“我等不及。”高眉娘看着自己的右手:“一张脸不够,那就半张吧。”
她主意已定,林叔夜拗不过她,便只好照办,却劝她先休息一晚,高眉娘便答应了。
三人好好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仍然按照前日的流程,由林叔夜用竹子引出红蜜,涂抹在了高眉娘的半边脸上,她当初是脸上被泼了毒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