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一个楼里的女娘,将随行的仆人都卖了。
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更像是天方夜谭。
温言吞了吞口水,她明白裴昭的慌张出自哪里了。他想给青楼女子赎身了,身上的钱都用完了,将主意放到仆人身上,于他而言,软玉在怀才是最重要的。
这样的事情于青州城内的大户人家来说,那是一件耻辱。典仆赎买青楼女子,谁家能接受得了。
所以裴昭回家撒谎了。
一个弥天大谎,蒙骗了家里人,成功从老夫人处博得了同情。
不过,眼前的仆人是怎么回来的?温言习惯性看向族长身后的人,一袭墨袍,姿态昂然,侧脸冷峻。
仆人们一出口,在场的人倒吸一口冷气,大爷裴知礼急忙上前,质问说话的人:“你有何证据?”
“我回来就是最好的证据,大爷,我们为何要骗你们呢。”领头的裴义声泪俱下,“我们跟着三公子多年,他就是我们的主子啊,为了一个楼里的娘子就将我们典卖了,说出来,我们都没脸见人了。”
五爷裴知谦上前拉开大哥,“不关大房的事情,您别说了,二哥知晓会不高兴的。”
如今大房有喜事,二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二哥指不定会说大房故意欺压二房。
最好能不插手就不插手,让族里安排。这是最好的结局,都不沾身。
大爷裴知礼被自己的弟弟拉了回去,族长眼见两人都走了,目光放在裴司身上。
裴家这一房的家业日后是要给裴司的。且裴司如今的地位不一样了,他自然是要给裴司面子的。
裴司低头,眉眼端正,气质谦虚,同老族长行礼:“晚辈无法干预,请二叔来办。”
“对对对,去请、不对、是喊,再将裴昭喊来,当堂对质,免得误会了他。”老族长忙应声,转身招呼两个人子弟,“你们去将人喊来。”
两人又少了,喊了六个力气大的家仆跟上,一行八人,快马去找二房父子。
人走后,裴司上前问话:“三弟去了哪里?在何处将你们卖了,一一说清楚,若有假话,诬陷主子,送到衙门里是要打板子充军的。”
“大公子,我们就在县里,哪里都没去。”裴义一声喊,扯了扯身边的兄弟:“你说,我们是不是就在县里?”
“对,哪里都没有去,三公子与那女人不是一日两日了,考过以后,他就去了。先是问家里拿钱,没有拿到钱,又去十一娘的首饰铺子里拿钱,铺子给了一百两,后来再要,铺子说没钱周转了。二夫人为了我们听话,早早地就将我们的卖身契给了三公子,他、他、他丧心病狂,为了凑赎身的钱,就喊牙侩将我们卖了。”
高大威猛的汉子边说边哭了,哭得伤心,“我家里还有老娘与妻儿,我不想被卖,我、我、大公子,我没有犯错。有错,三公子卖了,我们服气,可他办的是什么人事……”
角落里的温言听到那句‘去十一娘首饰铺子里拿钱,铺子给了一百两’,铺子里并没上报这件事。
是大夫人拦下来,还是裴司拦下来了。一百两,不算少数目,掌柜不敢不报的。
温言沉默,六娘悄悄拉了她的手,“你给了一百两?”
“我不知道这件事。”温言摇头,“应该还没来上报,一百两是铺子里的极限了。”
六娘点点头,趁着机会就告诉她:“我和你说,回头去问二伯母要过来,一百两呢,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可真是不要脸。”
温言应下了,再抬首,目光落在裴司身上,今日这个局,是不是裴司设下的呢?
大家提了一口气,裴义他们说一句,众人便对裴昭唾弃一分。
“二堂弟将孩子宠成这般模样,无父无母,眼中没有规矩,这是做什么?传出去,裴家都要被人笑话,与他家做亲戚,可真是倒霉。”
“就是,你听听,六个汉子去换一个楼里的女子,指不定花得更多,连自己堂妹的钱都要,这这这、五堂弟,你回家可得记着要回钱。女娘做生意攒些嫁妆也不容易,不能就这么被败家子败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开了,一时间,都在谴责裴昭为美色昏了头。
裴司吩咐人给裴义他们拿水拿吃的,吃过喝过后,裴义起身朝三个女娘走来。
温言僵主,裴义直接就跪下来,“十一娘,是您的掌柜救了我们,及时报官,又替我们给了钱赎身,您的恩德,我记住了。”
言罢,哐哐哐磕了三个头,其他人同样,吓得三个女娘花容失色。
裴司上前,挡住他们,“别吓到她们三人了,此事不要声张了。”
言罢,他看向众人,目光梭巡一番,大家都点点头,不会将此事告诉二房了。
话音落地,外面想起马蹄声,众人打起精神朝外头看过去,两名族内子弟扶着二爷走了过来。
裴昭没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