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知道了,你是怕我死了,你再也找不到这么像的替身是不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副皮囊,就这么大威力吗?”
“我说孙南弦,你他娘的真是蠢,哈哈哈哈”我咳了口血,继续说:“老娘告诉你,我以前就是给一个老瘸子刘昌当小妾的,我被他糟蹋好几年,然后一把火给刘府烧了干净,刘府的人死光了,我也摇身一变成了柳姐姐的义妹,现在你个大将军也眼巴巴的求我。”
我拔下了头上的簪子,秀发马上散开披在我脸上。
“你们不是爱这副皮囊吗??我现在就毁了它!”
然后猛的朝自己的脸刺去。
可是还是被孙南弦拦了下来。
“怎么,还舍不得?”
“兮瑶,你宁可去死,也不愿同我度过此生吗?”
这句话再次激怒了我,我将喉咙内的血吐在了他脸上,他却没躲闪。
“我真名是楚玉春,我永远不会是任何人的替身!这天下,没人能让我给它当替身!”
他抬头看我,眼眶桃红。
“玉春,就当是为了你的柳姐姐,留在这个世界上吧。”
我一愣。
立马不哭也不闹了。
我缓缓的坐在地上。
指了指他书房的位置:“我瞧你书房那幅画,都看的旧了,于是你不在的这段日子,我临摹了数十张,另外我还多画了很多副额外的,有你同竹清姑娘大婚、春日逛园,夏日引冰,秋日放纸鸢,冬日饮酒等。我的画技向来是炉火纯青,你可放心收藏。”
他见我冷静下来,也没去看看画。试探性的问我:“你可是同意与我共度此生了?”
“一生太长啦,南弦,我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撑不了多久了,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吧。”
我紧紧的握住手里还带着鲜血的玉球。
我走到他面前,郑重的跪下:“孙将军,看在我同竹清姑娘有几分相像的缘分上,请满足我生命最后的愿望。”
他马上抚起我:“你这是做什么?”
我并未起身:“其实,当年帮了沈京的妇人,就是我。他来的第一次就认出我了,他说,从那次帮他之后,他无时无刻都在惦念着我,那时我又知晓自己在你心里不过是替身,隧对你心灰意冷。”
我擦了擦眼泪接着说:“我当年还是楚玉春的时候,是我一生中最耻辱的日子,被形似猪妖的老东西日日骑在□□,每天只得谄媚奉承,所以我一把火烧了刘府,我只希望能摆脱这屈辱的自己,所以我更名改姓,埋头苦读,就是希望有朝一日,我的新身份会被人接纳和认可。”
“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纵使我已经出身书香,才高八斗,艳冠群芳,我依然要活在别人的阴影里,我依然不会被人真心相待,所以我恨,我恨老天不公,但我也知道,这并不是我作恶多端的理由,杀人放火,刘昌再怎么样我也是没资格怨恨的,至于你,我既嫁了你,你对我并无不妥,说到底,还是我咎由自取,沈京意图谋反,本身就是大逆不道,你没有想杀了我,已经是对我格外开恩了。”
“只要你愿意,你还能继续做这个孙府的大夫人。”他打断我的话,有些急切的说道。
“我没多少日子了,只想托付你,用点药材把我这身子多吊些时日,我有些事想临死前做完。”
他终于抑制不住自己,抽泣起来。
“别哭,为了我不值得。”
“剩下的这段日子,我能不能穿楚玉春喜欢的,让我做回自己?”
他抱住我点了点头,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流。
“南弦,别哭。”
次日,我早早的起了床,久违的让丫鬟给我梳洗打扮。
金丝银线,极尽华丽的大袖衫,配上明艳动人的头饰,倒是有几分我当年的风姿,我叮嘱丫鬟们妆要浓些,尽量让人看不出我生病。
我久违的照了照铜镜,上了妆的脸,还是美艳的,只是有种花开的太盛,下一秒就要落下腐烂的错觉。
我先是回了柳姐姐处,同她再见,我是打心眼里欢喜,我把孙南弦带的纸赠予她,她很是感动,连带我这么多年的珍藏的画作,我也一并带了过去,有了这些,即使柳家在不兴旺,这些字画也足够柳府后半生衣食无忧。
小住几日后,我去了娘的住处。
这里依旧是很气派,只是院内的桃花早已经落了雪,只剩下红梅淡淡的散发着幽香。
“娘,孩儿的来看你了。”
然而没有任何人回应我。
这也是我预料之中,因为从始至终,娘根本只是一座矮矮的坟。
从来不是娘逼我,而是我内心的欲望驱使我,一步一步步入深渊。
不是她逼我嫁的刘昌,是我自己挤破脑袋想踏进刘府的门,也不是她逼我向上爬,是我自己被贪婪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