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琳一个人回了家,散兵不知道又去哪了,她也根本不关心他又去哪了。
开门的时候门锁有些上锈,她力气小,怎么都扭不开,最后气急了狠狠地踹了两脚,门竟然意外地开了。
一开门就是一股刺鼻的劣质酒精味,卡洛琳强忍不适皱着眉去开灯,“啪嗒”按下灯的开关,客厅的灯泡闪了两下又灭了,卡洛琳又气急败坏地按了几下,可是再也没亮起来。
她索性放弃开灯,迈步走向阳台,肩膀一松,书包滑下来被她随手甩在塌软的沙发上。卡洛琳猛地拉开紧闭的窗户,夏日的晚风徐徐吹进来,总算带来一点新鲜空气。
斯卡拉姆齐肯定又跟人打架了。
每次卡洛琳闻到他身上有很重的血腥味的时候回家都能闻到浓重的酒精味。
真可惜了这么长时间他还没被打死在外面。
她摸着黑回到自己房间,进门前停下脚步看了一眼对面紧闭的房门,想了想还是没有上前去敲门。
这个房间说是她的其实也是散兵的,这个家不大,就配了一间卧室,是对面那间。眼下这间是杂物间改的,空间很小,就够放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其余有的没的把各种角落塞满,然后落一层灰。
小的时候他们俩还够睡同一张床上,渐渐长大之后还没等卡洛琳思考怎么办,散兵就已经不着家了。
也不知道他在哪鬼混,一个月也不见回来几次,偶尔凌晨回来几次他直接倒沙发上就睡,早上还没等卡洛琳醒来就又走了。
兄妹俩处的像陌生人似的。
不……
卡洛琳头痛地回想到下午的局面,他们俩简直是仇人。
他们俩是多托雷捡来收养的,这地方偏,好像也没什么正经机构,她确实是被收养来的,斯卡拉姆齐来的比她早,说是拐来的都说不定。
养父多托雷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在外人看来他疯疯癫癫的,成日念叨着自己的研究,把自己关在房间,也就是对门那间,十天半个月都不出来,要不是偶然在家里碰到,有时候卡洛琳都怀疑他是不是死在里面了。
总之,多托雷并不管他们俩,只有当他所谓的实验有了一点结果的时候才会举着注射器,站在客厅满怀期望地等他的孩子们开门回家。
如果可以,卡洛琳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他,因为只要看见他,就意味着自己要成为他的小白鼠,被注射不知道什么成分的液体,然后承受各种各样的副反应。
她不知道她的亲生父母在哪里,也不记得她们长什么样子,当然,也不对他们抱有希望,毕竟遗弃她的烂人能比多托雷这种人好到哪里去呢。
多托雷根本不给他俩钱,一开始他们俩小孩还能被邻里接济一下,至少一天两顿不成问题。慢慢长大之后眼看着人家家长都不管,他们索性也就不管了,吃了闭门羹后,两个小孩就开始把家里的一些东西拿去卖钱吃饭。再后来家里没可卖的了,两个人就自己想办法。
如果不是因为没地方可去,卡洛琳一定想远离这里,相信斯卡拉姆齐也是一样。
在这样压抑的环境下,两个人没学着相互依偎取暖,毕竟没人教他们什么是爱,他们能做的,就是把所有的负面情绪扔到对方身上不让自己崩溃,也不知道具体是从哪天开始的,稍稍情绪不好就吵架,各种辱骂性词汇毫不顾忌地刺到对方身上,也不在意对方是否能承受。
他们互相伤害,但又离不开彼此,因为只要有人承受不住了,另一个人就会因为没有宣泄口而彻底崩溃。
真是够了……
卡洛琳坐在床边,抹了一把脸,透过指缝看到地上清冷的月光,把所有崩溃的情绪都压在心底。
——
第二天还要照常上课,卡洛琳到了学校之后才给散兵发信息让他来上课。
她恶劣地希望散兵最好再也别来学校碍她的眼,但同时又要完成老师布置的任务,于是假惺惺地提醒他一件他根本赶不上的事,虽然他本人并不在乎,但看到他失去什么,卡洛琳就是会觉得喜悦。
如此恶劣的希望在卡洛琳走进教室看到散兵趴在桌子上补觉的时候完全破灭。
他一只手趴在桌子上垫着,另一只手虚摸头顶挡着光,亮出雪白的后颈,手骨清晰。
周围的同学都知道吵醒他会是什么后果,因此都躲得远远的,聚在一起很小声地说话,还不时往他这边看看有没有吵醒到他,看起来他就好像是被孤立了一样。
——不过也确实如此。
经过他的课桌时卡洛琳曲起食指,本想重重地在他的桌子上敲一声吓醒他,谁知道散兵突然醒了睁开眼,眼疾手快地捏着她的手腕微微往前一翻——
“啊!”
他下手一向很重,卡洛琳吃痛,眼泪唰一下就出来了,在眼眶里打转,她被带着往后仰,泪眼朦胧的视野里看到散兵带笑,脸上写满了恶趣味。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