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舟之上,坐着几位船客,皆是寻常百姓,身穿粗布衣裳,言谈举止间流露出淳朴的气息。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
子书岁身侧坐着的大汉低声询问,“小姐,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船上的人,都是风如心的手下,他们不知道子书岁的身份,只知道今日需要执行的任务。
前一刻钟还说要取消任务,眼下任务还是按原计划进行。
小舟才划出去没多久,子书岁还能看得见岸边,“再等等。”
等那大船启航,靠近些距离再说。
船头,一盏古铜色的纸灯笼随风摇曳,给这叶扁舟增添了几分古韵。
天有不测风云,乌云压境,纸灯笼随风摆动得厉害,发出簌簌响声,小舟也随着突如其来的妖风而不稳。
波浪四起,身边的人都忍不住咒骂了一声这鬼天气。
只有子书岁冷静地坐在远处,她的目光望着逐渐驶近,又即将越行越远的大船,对那大汉说道:“要下雨了,不按原本计划行事。”
“那如何?”大汉问道。
大汉刚刚问出口,便听天空中传来一道震耳欲聋的轰雷声。
“轰隆隆——”
随之大雨倾盆。
江河中的波涛汹涌,孤舟艰难地维持着平稳,却依然有水浪拍入其中。
所有人都开始朝着外头舀水,子书岁被瓢泼大雨浇得浑身湿透,大氅冰凉地裹在身上。
她一手拿着瓢,一边一本正经地对众人道:“喊救命,朝着那大船的方向,喊救命。”
众人不疑有他,小舟在波浪中前行,所有人都慌张地喊叫着。
大汉:“小姐,这么大的雨,倘若这船翻了怎么办?”
“那就不必管我,你们游回去就是。”子书岁说话时,目光却不离萧必安的那艘大船。
原本计划中,就是船客被抢劫后踹下船。
今日船上之人,都是水性极佳的,此时离岸边不算远,总都是能保全自己的。
大汉点点头,而后也朝着那大船喊了起来。
狂风肆虐,子书岁紧紧抓着船沿,每一次在波浪中的颠簸,都像是小舟翻船的前兆。
眼帘中的那艘大船,似在逐渐靠近。
但无人注意到,大船的身后,有另一只扁舟也在逐渐靠近。
暴雨中,船舶与小舟相比,显得威武而雄壮。
在距离小舟数丈之外,船舶不再朝着子书岁所处的小舟靠近,只怕靠得太紧,会将小舟压垮。
而后,船舶上扔下了数根粗绳。
小舟上的其他“船客”和船夫,皆握住了粗绳,有的绑在了腰上,有的紧握在手上,顺着那绳索往上爬去。
子书岁也握住了一根粗绳,她往边上一瞥,见大家都如此不自觉,便暗示般地轻咳两声。
“咳咳。”
她轻声又害怕地道,“这怎么上去啊,你们都这么厉害吗?”
能顺着长绳成功爬到船上,不仅考验臂力,还有体力和平稳,他们倘若全都能顺利上岸,就说明这一叶孤舟上的船客竟都是体力不一般的人。岂不惹人怀疑?
果然,一禁子书岁的暗示,大汉心领神会,他沿着长绳爬到半空,一脚踩空便掉落汹涌的水中,扑腾两下还喊着,“救,救命——”
而后,沉溺水中,没了身影。
有了这个打烊,其他船客有的连绳都没抓到,便落入水里,有的爬上一半,因为体力不支而落水。
只有三两个人还在顺着绳子往上爬。
船员见了,立即请示,“有人落水,要不要下去救啊?”
“这么大的雨,你怎么救?小心自己都要没命!生死有命,我们仁至义尽了!”
一句话,船员们纷纷歇了心思。
子书岁将长绳绑在腰间,还将自己的包裹系在长绳上,以确保包裹不会掉落水中。
在孤舟彻底沉没之前,她使出吃奶的劲儿,“艰难”地向上攀岩,可“柔弱如她”,又怎会一帆风顺地登上船?
于是她一脚踩空,却又死死拽住绳子,在空中摇晃旋转了好几圈,转到眼前都有些晕乎了,才停止了旋转,又踩住船身朝着上方爬去。
此时,那三名“幸存”的船客已经成功上船,一排人都在往下望着努力向上的少女。
一个船员抓着绳子的另一头,慢慢收紧,帮助她朝上而去。
子书岁的头发早就湿透,凌乱的湿发一缕一缕地贴在脸上,她自己都觉得此刻一定很狼狈。
眼见着即将登顶,她一抬头,望见了船沿边,不知何时出现的萧必安,他正撑着一把伞,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此时,仿佛她的命运,与他无关。
再怎么说,在他眼中,也是表兄妹关系,子书岁却不料今日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