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气冲霄,黑云压城,天空中雷光闪动,处于青光正中央的云涡中,怨气如龙。
“姜伯,停一下!”
外城里,一辆正驱使的马车缓缓减速,最终平稳地停在了驰道上。
车帘掀起一角,王灵婉目光看向内城玲珑塔的方向。
青虹贯通天地,搅动万里风云。
“小姐,那是什么?”小绿箩也将脑袋探了出来,手指向内城的那束青光。
“有人动摇了国运…”王灵婉美眸收紧,前所未有的震撼。
…
外城的暗巷里,周立幽幽抬头似有所感,木讷的目光凝视着天空凝聚起的乌云。
三品炼神境的他,似乎从中听到了很多声音,金戈铁马,萧然嘶鸣,以及无数的哭冤声…
…
东宫,太子殿。
一宦官小吏,俯着身子,低着头,双手捧着一卷竹简,竹简上刻着道家术法的印记。
太子朱梓鸣闭着眼,正盘坐于殿内的一方小塌,身前的壶门上摆着香炉,余烟袅袅。
一身开胸绸缎随意的披挂在身,头发没有束冠,看上去有些散乱。
门口的宦官叩了叩门。
“念。”朱梓鸣闭眼开口。
宦官将竹简打开,小心翼翼地诵读起来:
“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
小塌上的朱梓鸣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丝,待宦官将诗句念完,摆了摆手。
门外宦官小吏,识趣地轻声退下。
朱梓鸣呼出一缕鼻息,睁眼,起身,缓缓走向了殿外露台,一边走一边嘴里喃喃:“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你怎么看…?”朱梓鸣念完,对着空无一人的露台问了一句。
“殿下觉得呢…”一道女性声音反问道。
“该杀!”
朱梓鸣声音冰冷,儒雅随和的皮囊下,涌现出截然相反的狠戾。
“边关,近况如何?”朱梓鸣又问。
“殿下是想听结果,还是...真相?”
露台的空气刹那间凝固,磅礴的气机从朱梓鸣的体内涌出,随身衣袍鼓动得猎猎作响。
“二皇子,还活着…”
…
玲珑塔露台,烛台倾倒,蜡油绵延流淌。
空无一人的玲珑塔顶,三道气息显现,一道白袍身影最先出现,赫然是逐鹿书院院首陈玉。
随后是另外两道青衣。
一位是治国大才杨维,另一位是大国手张澜,后者棋术,书画,都堪称庆国第一人。
题诗柱内蕴千万经典,灵气充盈,若非惊世之作出现,是无法牵动一丝一毫的。
不是前几日刚青气冲霄过吗,这次又是什么?
两位青衣相觑一眼,目光扫过空旷的露台,青气荡漾,凸显出前端的白袍背影,目光跃过,聚焦在院首身前的题诗柱,二人的目光倏然收紧。
这...杨维大手一挥,一道宛如倒扣着得碗状气罩将露台包裹,隔绝内外。
“字迹丑陋,跟诗会当晚如出一辙,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张澜喃喃提醒着,目光吸附在了题诗柱上新添得那两句诗。
“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杨维嘴皮子颤抖。
他完全被这两句话里蕴含的能量所感动,浑身鸡皮疙瘩暴凸,心口处似乎某些东西在此刻悄然松动,破碎,凋落着...
他被誉为治国大才,又怎会不知人间疾苦?
连年征战,穷兵黩武,最苦的便是百姓,可即便是儒道七品,学富五车,又能如何呢...
书院的老生被派遣到了边境,新生却全然不知自己今后的命运。
造化弄人…
可偏偏他杨维是儒道七品…
可偏偏他杨维又是庆国的治国大才!
面对众生民怨,这些他无法改变,也无力去改变…
何其讽刺…
“是他写的...”陈玉声音嘶哑,他想起了先前与自己站在这里的那位黑衣少年郎。
“谁?”身后二人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后,异口同声地问。
可惜,回应二人的是一段沉默,陈玉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处于一种游离失魂的状态。
他将一生奉献给了学术,六十之年闭关,春去秋来,花开花谢,十数载皓首穷经,却仍旧没能突破桎梏,至今还是八品。
当在诗会看到惊世之作出现时,他第一时间便动了收徒之心。
在这个九品不出,圣者绝迹的年代,或许唯有此人,能触及到那个境界。
也只有那个境界,才能做到搅动天地,颠倒乾坤,将一切腐败破旧,推倒重来。
“雏鹰羽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