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早食,李延安散步在外城消食,街道上几个白吏手拿着扫帚相互闲聊着,偶尔糊弄一下胳膊,慢吞吞地扫着道路上的积雪。
不夜城的白吏是没有银钱的,只包一天的饭,工作量与所得不成正比,又不敢违抗,心里再多的怨气也只能往肚子里咽,所以大多都是在滥竽充数。
外城不比内城富裕,光是路上的马车便少了许多,人们大多是步行,身上穿的也只是破旧的棉麻服,所以路上出现一位身穿黑锦的少年郎会吸引不少眼球。
庆国南北各有一条大江大河,边疆东南位置是海域,冬天吹刮着的风会带些水汽,吹在人身上更是刺骨。
这个世界可没有暖气空调,就连烧炭火生炉子对于普通人来说都是很奢靡的,所以过冬会非常难捱。
“在这个时代,路上出现冻死骨是理所当然的事吧。”李延安内心叹息一声。
城南是不夜城的贫民窟,门第衰败,路上空无一人,街道上有着许多被大雪覆盖的鼓包,里面露出未被雪侵蚀的人类肢体,光是远远望去,便觉得毫无生机。
所谓外来的流民,大多都被安置在了城南,明面上说是权贵开恩,不过是随意处置,令其自生自灭...
在这个基建落后,物质匮乏的时代,即便他有着另一个世界的记忆与知识,也是无力回天。
如果真有一天,踏足山巅,会当绝顶,必要将这官权至上的社会,推倒重来…
天上的太阳温吞地挂着,漫天云层氤氲,天际边乌泱泱地一片,湿冷气息扑鼻,李延安走过朱雀门,付了城门税后,内城的景象浮现于眼前。
来往的马车,挑着扁担的货郎,出街消食的路人,琳琅满目的商铺...一幅绘声绘色的鲜活闹市图。
朱雀门没走不久便到达了玲珑宝塔。
最上方的石碑比起以往明亮了几分,似乎是有人经常打理,上端的回廊内不少贤人雅士驻足抬头,观赏着上端的那首诗词。
心血来潮之下,李延安也走了上去。
穿过回廊,拾阶而上,一路上耳边的一句句赞誉都令他心中大为舒爽。
这就是拿诗词在古代装...咳咳...人前显圣的感觉吗。
诗会的七日时间内,玲珑塔顶的展台是免费开放的,来往之人可随意登台鉴赏,中央的那根题诗柱上显现出几列丑陋的字体,赫然是李延安诗会当晚的亲笔。
这破柱子还能保留字迹...李延安嘴角不由地一抽,心中吐槽了一句。
此时的玲珑塔顶没有什么人,只有柱子边上站着一位佝偻背影,是一位身穿白袍的老年人。
老者满脸沟壑,眉毛长而耷拉,遮盖住了眼睛,下巴的胡须长到了小腹位置,气息似有似无,虚无缥缈,体态弱不禁风,却又隐约散发出一种气吞山河的神韵。
锋芒不露,内蕴神华...
是儒道高手!
李延安眼睛虚眯,对方虽没有开口说话,但他却能感受到二人之间似乎隐隐有着一面墙将之隔绝开来,外人无法影响分毫。
这是...浩然气?!
能将浩然气掌控成一面无形似有形的墙体,这等手段,起码是七品高手。
京师的大佬...?!李延安心里暗暗吃惊,不自觉地倒吸一口凉气。
在这个世界,儒道也修浩然气,或许是因为道家术法在庆国不兴盛的缘故,浩然气潜移默化地归入了儒道的修炼课程里。
一口浩然气,千里快哉风,弹指须弥,缩地成寸...这些听小老弟闲聊过。
据说当今能做到这一步的,庆国境内只有两人,一个是国子监监正,另一个则是逐鹿书院院首。
眼前的老头子,是哪个?!
“小友,老夫的脸可比不了题诗柱上这首百年难遇的诗词啊。”
被发现了...李延安心里掀起波澜,佯装镇定地回以笑容,略显玩味道,“字迹丑陋,的确是百年难得一遇。”
“油嘴滑舌的黄毛小子。”白袍老者声音沉了几分,似乎有些不高兴。
李延安脸色变了变,赶忙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模样,俯身拱手,“晚辈李延安,字丰年,见过院首大人。”
听到对方知道自己身份,老者有些意外,饶有兴趣地追问一声,“你怎知我是书院之人?”
“当今朝堂文职,翰林院学士大多数出自国子监,国子监监正听闻早已入阁拜相,这个点刚下早朝的时间,若是监正大人在这的话,岂不是怠慢朝政,忤逆圣上嘛。”
白袍老者不动声色,只是脸上浮现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若是监正冠绝天下,权势滔天,不畏皇权呢?”
李延安摇了摇头,“如果真是这样,庙堂之上便不会是国子监的天下了,何况在庆国儒道一途,有院首大人与之齐名,冠绝天下的名讳,又从何说起呢?”
“你可曾入学?”老者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