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我坐起身，”什么人？“

李淇拿出一张照片，”就是这个。“

照片上一皮肤似黑礁一般的不生毛草枯瘦的男人卷缩在角落里用一只手抱着头——他的另一只手看样子已经没有了。

我眯起眼细看，只觉得照片上的这个人...有几分眼熟...

”人带回来了吗？“我问

“带到大部队了，”李淇单手撑着桌子，“感觉是个很特殊的存在，我们决定带回来问话。”

去会会。

镀膜玻璃的那边坐着...哦不，是缩着一个似哥布林一样的生物，他始终低着头，用剩余的一只手掩着自己的眼睛，身体不住地颤抖，在他低头咬牙的时候，我看到了...他好像没剩几颗牙齿了。

“进去问问，你俩？”秦牧问。

“这人会不会好眼熟？”我同样抛出疑问。

“这也是我要说的，但这人看着实在是太...可怕了，像是经受过某种...末日一样...”秦牧将手放在镀膜玻璃上，“我觉得他应该跟我回法医楼，如果解决不了他身上的这些可见的问题的话，去医科大学，我认为也是有必要的。”

“法医楼那边，李建也没休息吧？”李淇问。

“大伙都在加班加点地干呢！”秦牧看看表，“已经早上七点了。”

那奇特惊悚的生物忽然紧闭双眼，将手伸出一只手指，指向天花板的灯。

“他在叫我们关灯吗？”

“应该是，”李淇说道，“我们找出他的时候他是在夏耘路烂尾楼地下的一个，类似牢笼的一个地方。”

“快把灯关了！”秦牧喊道，“他可能很久没见过光了，这样会伤他的眼角膜的！”

我随即拉灭灯，然后借着走廊里微弱的光，我能看清那黑影好像停止了颤抖，呼吸也变得均匀了起来。

“我们进去和他聊两句。”

...

倒也不必非得拉他到桌面上才能开始审讯，但是为了审讯的视频记录清晰，我们开了一盏台灯...

而这黑夜中的蟑螂，似乎会害怕它一样。

直到和他近距离接触的这一刻，我们才看清楚他那千疮百窘的皮肤——浑身上下都是烧伤的痕迹，无数的钝器或利器创伤，新的，旧的...无数的！他也已经没有了眉毛，没有了头发，甚至没有了哪怕一丝发屡，甚至二十个，不，十五个指头找不出一片完整的指甲。左眼上有一记凶险的刀疤，脖颈下方锁骨上方甚至有一个...

他这里被人用利器挖过洞，我哽咽了一下。

我正想开口...却被他一声咳嗽给呛得人都后退了几步——很难让人不怀疑这是一个死人的五脏六腑才能发出的臭气。

“你的名字？”李淇强作镇定，审讯开始。

惊悚的生物顶着那刺眼的光芒勉强抬起了头，可是他张大了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少跟我耍花样！”我一脚踹在了他脑袋稍右侧的墙壁上，以示恐吓。

哥布林急得掉出了眼泪，伸着那只残缺的手快速说着什么一样...

“语言能力受损。”李淇看着他这个样子，“Wernicke可能破损了！”

我点点头，他这被残害成这样，被敲到左脑也是正常的。

那么困难就来了，既然他没有语言功能，还是个残疾人，残成这个鬼样子，我得说，好像是没有什么用处了...像这种拥有许多特殊特征的人，我得说，本来应当是有什么大用处的。

正当我觉得此人已经是个废物准备转身离去时，哥布林忽然伸出手在墙壁上敲打起来，一边敲打，一边嘴里还发出了”呜呜“似孩童的哭声。

”他在求助，不想我们离开...“李淇对上他的眼，读出了他的心思。

”哒...哒...哒哒哒...“如此有规律且巧妙的节奏，似曾相识，但我却又说不出是什么...

是...

”是摩斯密码！“我大喊道。

哥布林点点头，看样子我猜对了他的心思。

我回桌，拿着纸笔记录他的每一下敲动...直到...

”他在说什么？”李淇问我。

在这昏暗的审讯室内...我有点不敢相信我的眼睛...

他在说...

“我是慕容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