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间，我如释重负般地坐在靠椅上喝着廉价的速溶咖啡，欣赏着三小时前龙哥的英武神勇——

在手雷投掷离手的瞬间，康昌龙身躯微弯将右腿向前迈开形成助跑力，自重下拉大腿肌肉将爆发力集中在小腿后侧，左手轻拂地面，随即弹射起步冲向那双眼至始至终紧紧盯死的目标。

随后双脚离地只手伸向浮空的手雷，宛如灌篮一般将那拳头大小的危机扣向那黑鬼身后的通道，于此同时，我甚至看不清楚是弹射之前发的力还是在空中利用腰腹紧绷旋转出来的离心，竟旋转270°精准地在落地的同时给了那恶畜一击外摆腿，顺势只手扣额将其按地制服——也免除了他的死刑。

刚才在现场场面过于混乱紧张，甚至没有注意到那瞬息间的万变。

“龙哥真是太猛了！”一旁穿着便衣进门的秦牧也给自己打了一杯咖啡。

“这么晚还没睡。”

“太阳都出来了，有什么好晚不晚睡的。”秦牧一边转着咖啡，一边递了我一根烟，“真难得啊，报告写好了吗？”

“我有点不知道怎么写好，”我的确还没开始写，“今天是第二次大丰收，说真的也不过半个月罢了，能有两次这样的收获真是难得，虽然长岗工厂那边还没有切实的证据，但也大差不差了。”

“你没有当年黄一行破案时常有的那种，”秦牧抿了一口咖啡，“老子天下第一的感觉。”

“嗯…”我沉思了一会，吐了一口气，“讲实话，十月十二日那会，刚接到案子的时候，那会还没有十幺二的说法，我是拒绝的，和韦空一样，一来是觉得这案子太小，二来是觉得，的确有点累，不想动…”

“嗯…我猜想也是。“秦牧闭眼捏着人中。

“虽说早时候赵珑玩得确实厉害，但也没有扩大影响力，因此我只当是惊悚且刺激的一场探案了。”

“一切都是从谢震的死开始的！”

“说得没错！”我给秦牧点了烟，又给自己点上，“真是好长时间没有这样舒服地抽烟了啊…我得说办案的过程中慢慢摸到了这些大人物的边界，探索了城市边缘的秘密，我很激动，也很欣慰；但也自从卢义的秘密暴露之后，好像我不再这么想了——我不想被卷入这个复杂的漩涡。”

“谁又能保证我们会永远相安无事呢？”

“是的，特别是从你被枪袭，和我被扔进垃圾桶开始…”说来有些不好意思，“这毕竟不是我们的漩涡，可我们却要承担着巨大的风险，包括三小时之前，如果没有康昌龙，这又是一场牺牲。”

“我…其实恐惧了，对于死亡。”秦牧摸着胳膊上的贯穿枪伤，呐呐自语。

“我也一样，固然想报仇，想立功，想破案，但是…谁又真的不怕死呢？更何况，我们不像是为了人民在死，我们在为了一场巨大的恩怨在牺牲。”

“隔岸观火看笑话时，我们全组都挺有激情的，发现火烧到自己身上的时候…”

“竟然也会害怕，不是吗…”烟已经烧完了，我却没吸几口。

“江老弟啊！”秦牧一把拍住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就目前的情况，老哥我对你的建议：这个案子该办还得办，能破就破。能出来的大事你看得到的——的确太多了，够你以后升官发财的。但是真别把自己搭进去，先不说赵珑的杀伐力，就我们对阴暗面的秘密的挖掘，一旦暴露，对于这些大财阀来说，你也很渺小。有时候公平不一定非要靠法律的制裁，阴暗面的矛盾，他们自己争斗一番，或许也没有坏处。”

破晓间，阳光洒满了整个警队。

说得太好了，虽然无处不是违背了我们韦组长的“正义”原则，但…

能看得出来，秦老哥是真的想为了我好的。

现捕获了夏耘路违法分子数百人，甚至还看得出有外籍人员。这几百人从哪来，到哪去，是什么人，都是个问题。

这几百人，目测处于一个比较靠边缘的位置，但一定尚且处于漩涡之中…基数摆在这，也许是一条四通八达的路，可以通向各个黑暗的角落。

且由我，且行且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