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李大妈呀想带她的娃娃蒙混过关,她说她娃娃十二岁。她以为孔先生是很好骗的,哪个晓得孔先生会看骨相,把她娃娃手拿过来一看就晓得嘞娃娃十三岁咯。”
林梅花说的眉飞色舞,丝毫没有注意到孔不遇已经站在那张简陋的木质讲台后面。
“然后嘞个李大妈呀非说自己娃娃才十二岁,死缠烂打的让孔先生把她娃娃收了,孔先生不愿意坏了自己的规矩,就让李大妈跟她娃娃回去。”林梅花嘴皮子依然巴拉巴拉动个不停。
一旁的张阿牛也没有注意孔不遇已经回到了学堂,他俩坐在最右边,脑袋垂得低低的。同窗们念书的声音很大,完全可以盖过他和林梅花的私语声。
“然后呢然后呢?”
张阿牛很乐意听林梅花讲这些八卦,如果换做其他人,他不一定听得进去。
就在张阿牛在询问林梅花后续的时候,孔不遇叫住张阿牛。孔不遇一进门就发现两人窃窃私语,站在讲台前,学生们的一举一动他都尽收眼底。他不喜欢有人在他的课堂上捣乱。
“张阿牛?”
孔不遇正色道,整个面庞看起来依然温柔,只是语气多了一分威严。学堂内的读书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将目光投向刚刚进来的张阿牛。黄牛村一共就八十多户人家,大多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自然认得张阿牛。
“啊,是。”张阿牛听到孔不遇叫住了自己的名字,立马把头抬起来。他立刻就明白,肯定是自己和林梅花谈话被他发现了。
孔不遇双手背负身后,看了看张阿牛,又看了看林梅花:
“你将自己的座位搬开,离林梅花一尺。”
张阿牛站起身,只能照做,他将自己与林梅花紧挨着的木桌抬起,朝旁边挪了大概一尺的距离。木桌都是干木,所以张阿牛挪起来并不费劲。只是他感觉自己的处境并不是很妙,这才开学第一天,已经算是被孔先生点名了吗?只能怪张阿牛自己一见到林梅花就忘形,收不住手脚和嘴。林梅花也是,孔先生都进门了都不知道。
张阿牛一阵苦恼,这孔先生怎么就叫自己搬,林梅花不也说话了吗?张阿牛搬完之后看了林梅花一眼,发现那个小丫头正靠在墙边捂着嘴嘻嘻嘻得笑。
原来她在墙边。
张阿牛正准备坐下,又听孔不遇说道:
“张阿牛今日将此篇诗词背诵。”
张阿牛听到此言,眉头已经皱到天上。他刚刚入学,连字都不识几个就叫他背诵诗词?
“可是我还不识字嘞,孔先生。”
让张阿牛第一天就背下一首诗词,对于他这个文盲来说确实有点强人所难。
孔不遇看着张阿牛微微愁苦的黑脸蛋,微笑道:
“人学始知道,不学非自然。”
见张阿牛一脸茫然,孔不遇摇摇头,继续说道:
“你来此是为读书认字,不为消遣自己。”
“坐下吧。”
张阿牛闻言明白,孔先生并不是真的让自己背诵诗词,这是在敲打自己。张阿牛坐下后,思索一阵,觉得孔先生说的很有道理。只是跟着孔先生识字念书的话,比他喂猪打柴轻松太多。况且,林梅花以后不是得嫁一个读书人家?于是接下来的课堂,张阿牛不再找林梅花讲话,而是专心致志的跟着孔不遇去认识每一个字,熟读每一句诗。
午后三时。
在孔不遇宣布第一天的课程结束之时,张阿牛牵着林梅花的手一溜烟的跑出了学堂,一起结伴回家。他们住在黄牛村山腰的南面,周围只有他们两个小孩子,自然也就他们两人结伴回家。
刚出学堂门,与张阿牛一般高的林梅花一把甩开张阿牛的手,环抱在胸前,眼睛瞪得跟碗一样:
“你上课的时候不是挺用心嘛,是不是都看不到我?”
张阿牛寻思,这是跟自己斗气来了,他连忙摆手:
“不是不是呀,你看你老汉儿不是想你以后嫁个读书人嘛。我嘞哈儿好好学,等考上官了,我才好娶你呀!”
张阿牛顶着他黑黢黢的脸蛋,往林梅花这边靠了靠。
林梅花闻言,脸蛋微微一红,越过张阿牛,向山腰走去。
“谁要嫁给你哦?我可是要嫁状元的。你考得起不?”
张阿牛看到林梅花这小丫头不再生气,急忙跟在林梅花身后。
“那后面李大妈怎么样了?”张阿牛想起课堂上林梅花给自己讲的八卦,再次问到。
孔不遇站在学堂门口,盯着两人的背影看了许久。等到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孔不遇才往自己的住所走去。
“后面李大妈一直说孔先生看不起她屋的娃娃,说针对她们屋。孔先生拿她没有办法,后来大家都看不下去了,就把她凶回去了。这个李大妈真让人讨厌啊,上次她家锄头丢了,跑到我屋来,非说我屋的锄头是她嘞。”
林梅花越说越来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