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自己被利箭直指,百姓悲怆大喊:“凭什么?!凭什么安贵妃可以弃我们而逃,我们却只能在柳州城里等死?!”
“就凭她是安贵妃,是皇亲国戚!”杨浩傲然反驳,“所有人立刻回城,否则,本官要放箭了!”
“……”
大地骤静,风声如雷,百姓静默地看着数千利箭,半晌,有人仰天长啸:“我不回去,我要出去,就算死,我也要死在城外!”
“对,我们要出去——”
“冥顽不灵!”杨浩怒而扬手,示意数千弓箭手就位,“非本官要杀你们,是贵妃之命不可违,你们去地府见了阎王爷,休要喊错冤!”
说罢,他手掌如刀,欲下令放箭,然,就在这时,半空陡然响起一声“咻”,一支长箭破空袭来。
箭尖击穿杨浩掌心,杨浩惨叫:“啊——”
上万百姓,三千乡兵,城楼数百守城兵,齐齐惊住,他们寻箭望去,见谢少卿率五千都城军,冲到城前,将所有人团团围住。
而后,谢少卿错开半身,朝着距城门最近的一棵参天大树,深深躬身:“娘娘,微臣救驾来迟。”
“不迟。”清妧双腿猛夹马腹,马昂首冲到人前,所有人瞪大双目,看着她手里提着一支长弓。
弓上不见利箭。
所以,那支射穿杨浩手掌心的利箭,是安贵妃射出?
可——
“安贵妃不是逃走了吗?”
“一派胡言!”清妧轻抬下颚,眉目如刀,“百姓还在城中,本宫怎可能出逃?!是谁告诉你们,本宫出逃了?”
百姓侧首,目光齐看向杨浩。
“杨刺史,是你吗?”
杨浩因未能回神,而不能答。
清妧又道:“本宫从未下令杀民,你敢假传本宫之命,截杀百姓,已是犯下滔天大罪!如若你立刻跪地认错,本宫或可网开一面,否则,休怪本宫现在就杀了你!”
杨浩咬牙,不敢相信自己输了,可事实在前,由不得他视而不见,为保小命,他急忙滚下马,伏首在地:
“贵妃娘娘,臣不敢假传您的命令,是有人煽动百姓,引得百姓愤而出逃,臣是为了护住其他州郡的百姓,不得已率兵拦阻。”
“好一个不得已?!”清妧怒极反笑,而后命谢方野,“把人带上来!”
须臾,浓雨提着两个刺史府的衙役走到人前,见此,杨浩心下一抖,方知自己的道高一尺,竟不及贵妃的魔高一丈。
“陵阳距柳州千里,路上极为难走,医女们哪怕双脚走破皮,都不肯上装药材的马车小坐片刻!
医女忧心忡忡,只怕路上淋了雨,让药材染上一点点潮气,可她们绝想不到,这药最后是叫柳州人推进了秀河!”
说着,清妧低眉,怒问两衙役:“告诉百姓,两车药材是医女失手推进河里,还是被你们害得推进了河里?”
“……”衙役垂首,不敢回答,见此,浓雨拔出长刀,横在衙役脖颈,“老实交代,不然,杀了你们!”
衙役吓得半身瑟瑟,如倒豆子般老实交待道:“娘娘饶命,卑职不想毁药材,卑职是奉命行事。”
“奉谁的命?”
“……是杨刺史。”
“这是污蔑!”杨浩嘶吼,随即面朝上万百姓,“本官绝没有指使衙役,也没有理由指使衙役!”
百姓想了想,不由地点头以示赞同:“对啊,杨大人向来心怀百姓,怎么可能做出毁药的事?”
见百姓多声援他,杨浩高悬的心缓缓望下落,不等心回归原位,只听清妧怒言:“杨刺史当然有毁药的理由!”
这话一出,习凛提着柳州药铺的大掌柜,恨西风暗卫推着数辆包裹严实的大马车,走到人前。
杨浩目光巨颤,心道,这下真的完了。
清妧抬眸:“本宫初到柳州,见城中医馆药铺一应开着门,便觉奇怪。
柳州疫病严峻如斯,医馆药铺里的郎中们不去病庄治病救人,却日日守在铺中,忙着做买卖?
最令本宫不解地是,百姓去医馆药铺买药,皆说没有药,可贵家富贾家的仆人去买药,却人人都买到了药。”
说着,清妧低眉:“杨刺史,这是为什么?”
“臣……不知。”
“呵。”清妧气笑了,“杨刺史不知,大掌柜,你也不知道吗?”
大掌柜急忙扑在地上,见他这般,杨浩卡着脖子欲说两句警告的话,但不等他开口,大掌柜已先张嘴:
“回贵妃娘娘,这事儿和小人无关,是杨刺史和王刺史做局,命小人们借着疫病暗囤药材,吭贵家富贾的银钱。”
“很好。”清妧勾唇,眼神横向上万百姓,“听见了吧?不是陛下不顾柳州百姓的命,是柳州不顾柳州百姓的命!”
话音将落,清妧拂袖:“把马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