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感到不妙,连忙起身上前。
“敢问官爷……你们这车板子上,拉来的是什么人。”
两位衙役叹了口气,指了指那白布道,“城里出了无名尸,是媚香楼报的官,说是有一对农户打扮的夫妻,吊死在了他们门前。”
“我们跟周边商户问过话,此二人死前还报过家门,说他们是大柳村人,知县大人让我们把尸身送来,请你们认一认尸。”
“要真是你们村的,就看看有没有亲戚能安葬下,如若不是,便只能送去乱葬岗埋了。”衙役边说边拧眉,直觉得这差事晦气。
话罢,他们俩就拿来根棍子,将那白布一挑,露出底下两张灰呛呛、已经浮肿不堪的脸来。
村长和乡亲们都想捂鼻。
但顿了下,众人还是犹豫着走上前看。
才刚瞥了一眼,村长的眸子就惊讶瞪大!
“这不是,王大喜和他媳妇柳氏吗?”刘婆子吓了一跳,率先喊出了声。
村长很是意外,目光怔住,没想到,王家那两口子竟然死了……
细想一下,秋收这些天,确实没在村里见过此二人,他还以为,这对懒驴又在家里趴窝呢。
很快,村口传来一阵躁动。
妇人汉子们听说衙门让认尸,都跟抢着看戏似的,有些饭还没吃完,就拿大葱蘸酱跑了过来。
冯氏飞快下地穿鞋,“娘出去看看就行,老大媳妇你怀着身子,别凑这糟心热闹,就在家陪着糯宝和春哥儿吧。”
孙春雪摸着肚子点头,“嗯”个不停,还真怕冲撞到孩子。
可小糯宝哪里肯老实待着,这就扑腾着短胳膊,肉乎乎的,直往冯氏脖颈上挂!
“娘,糯宝是你的小尾巴,你去哪里都得带着呀~不准不带!”小糯宝撅嘴要亲冯氏。
冯氏只觉脖子上一沉,“哎呦”了两声,只好拖住闺女小腚再说。
“你个胖丫,跟个秤砣似的,娘的脖颈要被你给拽掉了!”
“少在这儿嘴甜哄人,你哪是想粘着娘,是怕少了热闹看吧。”冯氏无奈嗔道。
小糯宝笑得挤眉弄眼,已经八爪鱼似的抱住娘了,就这样,冯氏只好带上这“小尾巴”,快步赶至村口。
而此时,乡亲们大多都到了,正惊讶地叨咕着,这王家咋又没了两个。
冯氏只看了一下,捂住闺女眼睛就问衙役,“官差大哥,他们两口子是怎么没的?听你们方才说,是和城里那家媚香楼有瓜葛?”
两个衙役认出小糯宝娘俩,神色赶忙变得客气,言语也支吾了起来。
其中高个子衙役忙摇头,“不不,人可不是媚香楼害死的……只是、只是人家先报的官而已。”
矮个衙役偷摸推他一下,接上话茬道,“嗐,是这么回事,听说此二人有个闺女,前阵子在媚香楼殁了,他们俩舍不得闺女,收完尸就跑去媚香楼讨说法。”
“那种地儿谁不知道,人没了就是没了,能有个啥说法。”矮个衙役摆摆手,“不过老鸨虽看出他们想闹,但心肠还是挺好,就给了五两银子安抚,谁曾想,这俩人嫌少,死活不肯走,半夜就偷摸吊死在媚香楼门前了。”
“兴许,这二人是没要够银子,一时气不过,就想吓唬吓唬人家,只是没想到把性命搭进去了。”高个衙役帮腔点头。
听了这话,乡亲们都不由唏嘘。
想不到,像王大喜那样的窝囊废,最后死的,竟也如此窝囊。
“可怜啊。”村长眼睛跟着发酸,“咋说也是咱村出来的,不好叫他们成了孤魂野鬼,就在村里找块地儿埋了吧。”
小糯宝捧着小下巴颏,莫名盯住了衙役们,若有所思摇头。
而那两个衙役,这会儿彼此对了个眼神,好似都松了口气。
事实上,王大喜两口子的死,哪里如他们所说这般。
分明是那老鸨心肠黑,见二人上门,便让打手们往死里揍。
只是不想,柳氏本就悲痛欲绝,几日没有吃喝,一通棍棒下去,还真就断了气息。
王大喜哭得不行,想去街上喊人,媚香楼索性发了狠,弄死了二人,又买通了官府,这才糊弄了过去。
不过,没人对王家上心,便也没啥人喊冤,此事便算是翻过篇了。
小糯宝虽没戳穿。
不过心里却有成算。
世间一切,善恶有报,老鸨手上染血甚多,即使能逃脱律法,但日后自有报应上身。
而王家虽说人缘很差,但死者为大,既然人已过身,村里便也没有薄待了他们。
就由村长出面,在山上挑了块好地儿,当日给下葬了。
冯氏想着从前,两家还做过邻居,心中不免感慨,立坟包时,还让丰年哥仨过去帮了忙,全当积德行善了。
等从山上回来,姜丰泽陪着萧兰衣,去仙泉居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