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
何欢欢是兼职,时月有事请假了,所以店里只剩晏乔一个人。
这时店里没什么要招待的客人,晏乔在明净的落地玻璃窗旁专注修改作品。
要按晏乔自己来看的话,她是一处都不舍得改。
晏乔的爷爷是第三十九代非遗陶艺传人,在圈内很有名气,上过几次报纸和一两个小有名气的访谈节目与纪录片。晏乔从小跟着爷爷学习陶艺,但长大后渐渐喜欢上更具现代化特色的黏土手工艺制作。因着爷爷的缘故,晏乔或多或少也受到一些关注。
十岁时有媒体将她包装成“最年轻的非遗传承人”,大刀阔斧地宣传她将现当代元素与传统手艺完美融合的事迹。这些听起来如雷贯耳、名不副实的头衔随着晏乔上学而渐渐淡化。
后来上了大学,时间渐渐宽裕,晏乔又重拾对黏土的热爱,自信满满地带着自己的作品去参赛,没想到第一次连初赛都没进。
这件事很快就被那些不放过任何热点的媒体发现,于是晏乔再次在圈内小火一把。与十年前不同的是,这次舆论完全倒向,网上铺天盖地全是对她的质疑,有些人甚至怀疑晏乔根本不是陶艺大师的孙女。
顶着舆论的压力和爷爷的期待,原本只是心血来潮参加比赛的晏乔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证明自己,于是就有了后面第二次、第三次的比赛。
可结果却总是不尽如人意。
她的黏土参赛作品一直以“采莲女”为主题,灵感来源于自己七岁那年夏天在老家下到池塘里摘莲子的经历,并取名为“童真.夏莲”。尽管每次都落选,但晏乔一直没做大的改动,因为她自己是真心喜欢这个作品。而且摸不准评委的意图,她不想为了通过比赛而违背本心修改作品。
风铃“叮铃铃”轻响了一下,晏乔有感应般地抬头,霍衡已经推门来到她面前,蓬松的发顶晕染着一层金光,整个人看起来暖洋洋的。
连太阳都这么偏爱他,愿意将阳光多分给他一点儿。
霍衡首先注意到桌子上晏乔的作品,发出一声惊叹:“哇,这,这是你,你,你做的吗?”
“嗯。”晏乔轻点头,被他的惊叹弄得有些羞涩。
“好,好漂亮。”
霍衡凑近去瞧,碧绿的荷叶逼真且具有盎然的生命力,连荷叶上滚着的水珠都很真实,荷叶丛中摘莲子的小女孩儿白乎乎的,模样娇俏可爱,一下子就将人带入了炎热但生机勃勃的夏天,蝉鸣聒噪在耳边。
虽然知道霍衡是真心夸赞,但这个让晏乔找不出一点儿错处的作品实则是她的一个痛处。她将“夏莲”挪到一边,步入正题:“你想做一个你妈妈的黏土吗?”
“嗯。”霍衡点点头,拿出一张照片递给晏乔,“这,这,这是我,我妈妈的照,照片。”
晏乔看了眼,照片上的女人虽然上了点儿年纪,但仍明艳动人,于是真诚赞美:“你妈妈很漂亮。”
和那天英语课上和霍衡起争执的女孩儿是同一种风格的美。
“谢,谢谢。”他害羞的模样好像晏乔夸的不是他妈妈,而是他。
霍衡比霍扬要有耐心地多,晏乔的教导都能虚心听进去,而且他的手工能力比霍扬强得不是一星半点儿,所以才一下午的功夫,霍扬的生日礼物就完成了。照片上的人已经栩栩如生地立在桌子上,小小的一个,虽不能说是一模一样,但也有霍衡妈妈八分的风采。
晏乔进到里间将做好的黏土手作精心打包好,还用丝带系了个蝴蝶结,提着袋子出来时,发现霍衡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夏莲”看,那认真的模样,好像要从中参透什么禅机来。
见晏乔出来,霍衡的目光才从她的黏土作品上移开,为了方便观赏,他是蹲在地上的,此刻抬起头来,像无害的小狗一样一脸真挚地问晏乔:“你,你是在,在,在为这,这个作,作品苦,苦恼吗?”
晏乔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将袋子递给他后在位置上坐下来,愁眉苦脸的与他推心置腹:“这真的是我最满意的作品了,我不知道还有什么要改的地方。可是一连三次,我的作品都落选了,所以真的还蛮失落的。你说,它到底不好在哪里啊?”
“我,我觉得很,很,很好看,没,没有任,任何问,问题。”
“大家都这么说。”晏乔托着脸看他,“所以真不知道评委是怎么想的。”
霍衡说:“他们都,都说艺术需,需要灵,灵感,也,也许你,你该,该出,出,出去走走。”
“出去走走?”晏乔若有所思,“可是去哪里呢?”
“登,登山,要,要不要去?”
体力欠佳及运动白痴晏乔不知道自己着了霍衡的什么道,居然真的答应他去爬山了。
此刻换好登山装站在高耸入云、巍峨屹立的老君山山脚,还没开始攀登,晏乔的双腿就已经开始酸痛。
从老君山门口的游客中心坐摆渡车到索道口,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