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蕴宁补充道:“况且,这几日初禾为了躲避阿弟连屋子都不能出,若我们搬出去也是一举两得。”
她言辞恳切,几乎从建议变为请求。
此时宋蕴宁只怪自己真的‘瞎了眼’,不能使出楚楚可怜的眼神奉劝夜瑾煜答应,平日里只要她用上这招一求,对方立刻就心软了。
眼角的伤痕若隐若现,痊愈后的伤口还是在洁白无瑕的脸上留下了伤痛的痕迹,夜瑾煜沉默无语中看见宋蕴宁的伤。
“好吧。”夜瑾煜在万分纠结之下松了口,“趁着今晚院中人少,孤便在深夜时将你带出院子,再找个地方。”
他不再奢求其他,只要她开心便好。
一直在房中待到一更天,夜瑾煜亲自喂宋蕴宁服完药,两人又聊了些赈灾时发生的趣事,顺道提到了岳栗。
宋蕴宁惊奇竟有这等奇女子,便让夜瑾煜有空带来瞧瞧,过了片刻她才想起自己现在看不见对方模样,又笑了一通。
“是时候了。”
夜瑾煜让初禾替宋蕴宁多穿了两件衣裳,谨防外边风大,之后又让古山备好马车,车中放了褥子减少颠簸。
让宋蕴宁暂时居住的小宅子就在慈幼局的背后,不到一里地,是一户贵胄搬离泽州留下的空房,除了床铺,多的东西来不及准备,夜瑾煜安排给古山这两日备齐。
宋蕴宁喝了药,很快便睡着,夜瑾煜不放心,在宅子里待到第二天一早才回了小院,刚一道门口就撞上了出门的宋言澈。
“殿下?”宋言澈嘴里咬着馒头,一脸震惊地看着夜瑾煜,“您这么一大早便出门去了?昨晚没睡好吗?”
太子殿下脸上的黑眼圈过于明显,宋言澈就是想忽略也忽略不掉,但凡是个没有眼疾的寻常人,都能看出。
“噢。”夜瑾煜不自然地抄起手臂,挠挠脸,“孤去医舍看了看,别愣着了,今日安排你去查看水渠,还不赶紧去。对了,第二批粮草即将抵达泽州城,你还是先带人将官道清理出来。水渠……孤去视察便是”
说完话,夜瑾煜低下头,二话不说侧身进了院子。
这随口找来的借口前言不搭后语,有些拙略。
可对付心智单纯的宋言澈倒是够了,他疑惑地眨眼,说不上哪里不对,狠狠地咬了口馒头,转头就去忙活了。
……
水渠在宋言澈与太守的监督下进展顺利,城内有现成的排水渠人力消耗不大,只要与城外水渠相联通便可,城外的部分在难民的火热响应下已有了雏形。
“殿下您看,这部分基本已初具引水标准了。”太守带着夜瑾煜登上高地,手指不远处挖通的水渠,“难民们为了粮食没日没夜的干,这几日远超城内的进度。”
顺着他的手看去,泥土已挖开形成沟壑,只等铺砖了。
难民在寒冷的冬日穿着薄衣衫,挥汗如雨,个个踏实肯干,丝毫不在意太子亲临,眼全都放在手上的活儿上。
夜瑾煜向前两步,仔细打量着工程质量,满意地点点头:“难民的伙食不可亏待,城内灾民有的他们也要有,衣裳也送出来些。”
太守乐呵呵地记下,正当他要回话之时,不远处传来吵闹声。
“你这姑娘为何不讲道理!”一个男子涨红了脸,原本黝黑的皮肤变得又黑又红,“我的手断了!你就得赔钱!”
他肩膀上的手臂似乎是毫无力气地耷拉着,另一只手护着手臂,对着一个女子大声咒骂,无所顾忌声音引起众人围观。
定睛看去,夜瑾煜这才发现那女子有些眼熟,熟悉黑色发丝随风飘扬,是岳栗,他忍不住自嘲,也对,这修建水渠的地方何来其他女子。
“发生了什么?”夜瑾煜问太守,太守摇摇头,找来将士询问。
将士上前,拱手道:“回殿下!这男的因偷了这女子的午饭,修水渠本就是力气活,一人一份的饭吃不饱也正常。本来是小事,可这女子气不过,非要讨个说法。两人推搡间动起手,这男的手就断了,现在正要讹人。”
男子脖子上的青筋迸出,面红耳赤,指着岳栗继续骂:“别以为你是小姑娘就能不赔钱了,我这手都断了,你不给个说法吗?”
身旁人手里的活儿也不干了,全都支起脑袋往这面看,人陆陆续续围了起来,大多干活的难民嘴里还是不停地替岳栗说好话。
毕竟是个生得漂亮的女子,谁都会多看上两眼。
“兄弟少说两句吧。”一难民手里拿着锄头,热闹看到一半插话道:“这妹子一看才十多岁,都是出来干活的,你一个男人,我看你这手也没什么事儿。”
两人对峙,丝毫不让,岳栗依旧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冷冷地看着男子。
面对别人替她说话,微微点头,这便是她的感谢。
明明是自己吃了亏,这些看热闹的人竟然还要帮这女子讲话,男子勃然大怒:“你们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