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揍人之前跑了。
“臭小子!”
尹菱无奈摇了摇头,笑道:“我瞧璧儿对茵茵是真上心,小两口琴瑟和鸣,倒真是应了那算命瞎子所说,只是这十九岁的大劫……夫君,我总是不放心,你说化解了吗?”
“夫人莫忧心。”周阙放下药碗,拍了拍她,“璧儿是个好孩子,吉人自有天相,定能平平安安。”
尹菱忧心忡忡地点头:“希望如此。”
周沉璧回到居竹院,快速洗漱一番,换上轻便的睡袍,走到贵妃榻前欲躺,陡然想起今日阮茵不在,他可以睡床了。
不过十日的功夫,他竟然已习惯了窝在榻上。
不过十日的功夫,他竟然已不习惯这屋里没有她。
周沉璧静立片刻,转身去了书房。
书桌上放着她昨日写的字,是《孟子》里的一篇。
她的字还是没多大长进。练字是积年累月的功夫,非一朝一夕能看出变化。
周沉璧坐在椅子上,手抚那字,一行行看下去,嘴角抿出柔和的弧度。是想起昨日陪她练字时,瞧她臂力不足,时不时手腕下塌,便忍不住纠正她的姿势。如此几次过后,她不满地嘟囔:“周夫子忒严厉。”
他忍不住笑:“想练好字,便得下功夫。我少时不好好写字,那可是要吃夫子手板子的。”说着擎起她的左手,照着掌心拍了一下。她瞬间瞪圆了眼,搁下笔,又打回他,力道用了十足十,于他不过是挠痒痒,她的掌心却红了一片。他在一旁笑出声,见她更加着恼,便又捧起她的手,朝掌心吹风,“不闹了不闹了,好好写字。”
“谁同你闹!”她咕哝一句,抽出手来,继续写字。
他盯着那握笔的细白手指,一瞬又想起她原先那位“夫子”,不由得冷了眉梢,平声问:“那位杜夫子,先前是如何教的?”
她停下笔,托腮回想:“夫子性情温和,不大爱教训人,若是我偷懒或犯错,他会再将要领说一遍,叫我认真。”
周沉璧瞧她面色恬静,陷在往昔回忆里,忍不住心里泛酸,于是从笔筒里抽出一支笔,沾取朱砂,在纸上圈出四个写得不好的,一本正经道:“这几个字,各写一百遍。”
“一百遍?!”
“一百遍。”
什么不负责任的冒牌夫子,祸害小姑娘!他气哼哼地想。瞧她蹙着眉心,一副不情愿的模样,眼神还带一丝恳求,他被盯得几乎破功,余光瞥见她手指上沾染的墨迹,又狠了狠心忍住了。
“周夫子便是如此严厉,如今你想退也是不成了。”丝毫不容商量的语气。
早些练出效果来,她该会很开心。
她又瞪了他一会儿,也意识到这四百个字是躲不过去了,于是不再理他,重新抓起笔,展开一张白纸,认罚。
他托着下巴在一旁看她写字,看着看着视线移到她脸上。气鼓鼓的一张脸,可爱极了。鬼使神差地,抓起朱笔,在她嘴角抿出的梨涡里……点了一下。
一个圆圆红红的点,落在她唇角。
她呆了呆,慢慢转过脸,问:“你做什么?”忽然意识到什么,手指在唇角抹了一下,看到指尖一片红,登时气急,“周沉璧,你幼稚!”
她气得不知如何是好,左右看了看,瞥到自己手中抓的笔,一瞬眼睛亮了。
很快,一个黑色的墨点出现在他脸颊上,她得意地昂起下巴:“这叫以牙还牙。你说过的,侯府家训第一条,不能平白受欺负!”
他愕然,瞪了她一会儿,也气呼呼地拿起朱笔,又要往她脸上点。
她见状惊叫着站起身,欲往书房外跑,却被他一把扯住了手。
一个要作怪,一个死命挡。你来我往拳脚相加,最后两人都闹成了大花脸,洗了好几盆水才洗掉。
为这事,她气得一晚上没搭理他。
周沉璧想起昨日之事,感觉这书房也冷清得不像话。
枯坐片刻,又回了正房。
躺在榻上,视线里是空无一人的床。
有点想她。
……不,不止有点。
想她立刻出现在他面前,想抱着她,让她哪里都不要去。
这情感浓烈汹涌,令他自己都惊讶,明明她尚未动心,他就要沦陷了。
周沉璧在居竹院辗转难眠时,阮茵孤身一人,走进了深浓夜色笼罩的荒郊野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