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见此一幕,微微冷笑,眼中虽有杀意,却不是针对那猖狂的小卒。只要能把薛白骗入含嘉仓城,这所有唐军都要被他歼灭。
“安将军,务必让他信你。”
“阿浩,我真没与勾结薛白。”安守忠苦着脸道。
“我不管。”田干真道,“我只管让你将计就计,请你摆出威风,让唐军看到你还在主持洛阳守卫。”
“好吧。”
安守忠叹着气,策马在城头上奔驰起来,身后有人竖起他的大旗。他看着虽还是大将军,可城中防事都已经转交到了田干真手中。
严庄在明堂上看着这些情形,等田干真进了明堂,不由问道:“临阵换将,将不知兵,兵不知将,你真的能歼灭薛白吗?”
“上次是他运气好,这次,我一定要他死。”田干真咬牙切齿道。
严庄隐隐不安,认为田干真为了给高尚报仇,有些太过冲动了。怒而兴兵败了一次,往往容易败第二次。
好在,含嘉仓城还有隔墙,今夜安禄山之子安庆和会亲自防御,田干真的计划便是不成,也不至于让薛白杀入洛阳。
“可惜,来的不是薛白、王难得,只是一个无名小卒…”
此时,安禄山已被抬了过来,摆在明堂的二层,揉了揉眼,视线里一片模糊。
“圣人,使者到了。”
安禄山懒得看,喃喃道:“真想杀了他啊。”
明堂下方,胡来水只能走到台基,一列列兵士已抬起弓箭对着他。
他全然没有无名小卒的自觉,对于这样的待遇非常不满,抬起头,望向上方的安禄山。
“太守欲与东平郡王共议大事,王又何惜赐末将一见?”
喊罢,胡来水解开腰带,当着无数箭矢,脱掉了自己的盔甲,连里面的衣袍都脱得一干二净,赤身站在寒冷的雪地上。
“如此,东平郡王可愿赐见?!”
可惜,他做到这一步,明堂上方的安禄山根本就看不到。
安禄山只听人说那使者脱光了衣服,鸟都要冻掉了,便道:“让他冻着。”
过了许久,安禄山坐不住了,问道:“冻死了吗?”
“回圣人,还没有。”
“真耐冻啊。”
终于,田干真忍不住了,道:“圣人,还需让他回去给薛白报信。”
“好吧,那就让他披上衣服。”安禄山大为扫兴。
“喏。”
李猪儿遂趋步下了堂,走到胡来水面前,道:“圣人命你披上衣服。”
“请东平郡王赐见!”
李猪儿高声喝道:“把信给我,你回去告诉薛白,范阳雄师不日即至,他若想和圣人谈,便亲自前来,你滚吧!”
“请东平郡王赐见!”
“嘿,你个蠢材。”
李猪儿见状,只好拾起地上的衣服,给胡来水披上,嘴里骂骂咧咧。
大概是因为胡来水当众露出了跨下之物,偏偏李猪儿已经失去了这个物件,心情很是复杂,于是,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
周围侍卫虽都看到了,却知安禄山没看到,也没人就这点小事多嘴。他们都听说过,李猪儿是被圣人亲手阉掉的。
那边,胡来水出了洛阳,路过上东门时,正见安守忠巡城经过,淡淡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意思很明显,今夜可以袭城。
众人散去,严庄依旧站在明堂上,望着夕阳中的洛阳城,心里重新回想了一遍,意识到安禄山竟是对的。
薛白看似声势很厉害,却有两个致命的弱点,一是兵力不足、无法强攻,二是时间不足,无法久战。而城中的内应也被筛查出来了,薛白缺少一个能真正迅速攻破洛阳的契机。
田干真劝安禄山撤换安守忠,那便是立于不败,不论计划成不成,洛阳城都能守得住。
除非,田干真是内应,但那显然不可能。
“严相。”
再次有人走到了严庄身后,问道:“严相找到城中更多的内应了吗?”
“该是没有了。”严庄道,“目前为止,薛白还没有一个真正能助他夺城的人。达奚珣、李遐周都不行,他们一开始就不被信任,安守忠也不行,他下不了决心。”
“那…奴婢为严相指出一人,如何?”
“哦?”严庄想到那莫名不见了的一箱子书,问道:“谁?”
“就是严相你。”
“我?”
严庄哑然失笑,连连摇手,道:“你误会了,我一直在找城中的内应,我又岂会是内应?”
下一刻,他脸色凝固了下来,若有所悟,于是回过身去,又问了一遍。
“我?原来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