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但我想到一个问题,如果反贼杀入宫城,如何是好?”
“怎可能?”
“阿兄不知所踪,王鉷可疑,杀了一个龙武军将军。只说万一,万一反贼声东击西,宫城出事,你我千刀万剐,难赎其罪。”
贾季邻猛地打了一个寒颤,他原以为一切都是杨国忠与他设计好了的,这一刻却不得不承认局势失控了,彻底不受他控制了。
“得快去禀报……”崔祐甫牵过马就要走,打算去禀报李林甫。
话到一半,他却是停下脚步,看向薛白。
“我去禀报高将军、陈将军?”
这才是薛白真正的能量,少年纯朴是他在官场上的弱点,却使他与宫中关键人物有极好的私交。
贾季邻竟是一把拉住了薛白的袖子,道:“我与你一道去!”
“走。”
“快,去兴庆宫!”
这一番动作,看得西市署的官员们十分惊奇,没想到区区几十个反贼能让长安官员像没头苍蝇一样乱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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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年县令冯用之终于带着人赶到西市支援,迎面却见到贾季邻赶了过来。
“出何事了?”
“你快去包围西市。”贾季邻道,“我去请援军。”
“这……”
贾季邻显然是怕有人与他抢功,薛白则更慎重一些,赶马路过皇城含光门时,向门外的守卫问道:“陈知训将军带的四百骑,是何处抽调的?”
“是御前守卫。”
“御前守卫少了四百人?”
薛白其实也不知道少了这四百人有无影响,一句话却是使所有人都分外紧张起来。
此时,守卫含光门的南衙禁军虽不敢擅离职守,心中却已预想到反贼很可能会冲撞兴庆宫。
……
贾季邻与薛白一行人继续策马而行,路过皇城、平康坊、东市,前方便是兴庆宫。
只见前方宫门处,正有龙武军士卒在列队,指挥的将领正是郭千里。
“郭将军!”
郭千里皱着眉头、板着脸,回过头来见是薛白,脸色才缓和了些。
“薛郎来了,但我马上要去平叛,可得晚些再谈。”
“将军要带多少人离开?”
“四百人足矣。”
“兴庆宫还有多少守卫?”
“这你不用担心,陈大将军虽死了儿子,但有他坐镇,宫城不会有事……”
说话间,有人策马从宫门中出来,身披盔甲,威风凛凛,只是脸上无须,却是高力士。
高力士早年就参加过唐隆政变,人如其名,高大且孔武有力,他官任骠骑大将军,其实是真在护卫圣人。今日陈玄礼死了儿子,不适合去平叛,而事情已闹大,竟是由他出面。
“高将军。”薛白策马赶上。
“张公之事,晚些你得给圣人一个解释。”高力士道,“我还有事。”
“高将军可想过,王焊逃入西市其实无用?形势至此,我等是否低估了他?”
高力士当即会意,拉住了缰绳,回头看了一眼庆兴宫,不再着急出发,而是道:“说说详情。”
薛白当即引见贾季邻、崔祐甫,道:“县令发现了王焊之叛与祆教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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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含光门。
守城门的检校左千牛卫中郎将柳泽站在城墙上往远处眺望,忽然眯了眯眼。
他望到了光禄坊外有数十个汉子隐隐有聚集之势,面朝东面,也不知在等什么。
“你们过去问问那几个贱民在干什么。”
“喏!”
柳泽紧紧盯着那个方向,只见他麾下士卒走向那些汉子,还未到近前,那些汉子中有人掏出一张弓,射倒了他的一名士卒。
“啖狗肠!”他不由大惊。
说反贼逃入西市了,分明却在西市之外,但不逃窜,守在此处做甚?
观望形势,准备杀入兴庆宫?
想到这里,柳泽血气上涌,当即召集麾下士卒,喝道:“随我护驾!”
……
与此同时,邢縡也在远处看着含光门。
他此时还未得到刘骆谷死的消息,依旧以为把事情闹大之后,朝廷只会认为是王鉷兄弟所为。
于是他转向身边的老凉,低声道:“杀进皇城之后,让王焊去送死,袁将军能保护我们走吧?”
老凉不动声色,将“袁将军”这三个字记在心里,嘴里应道:“能。”
“那好,我去与王焊说。”
“好。”老凉道:“我的人会帮你们引开守卫,我得过去指挥。”
两人说着,很快分开。
邢縡走到王焊身边低声说着,因兴奋而觉得嘴巴干得厉害,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