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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县尉薛白,借贵寺塔楼一观。”
“施主请。”
方才万年县令冯用之也来过了,但尼姑们以“不便”为由不肯放他进去,光德寺有尚宫局女官在此出家,冯用之对此也无奈,唯不知轮到薛白这英俊少年,怎么就方便了?
“此为‘大开方便之门’。”
几个官吏们看着薛白入了光德寺,低声调笑了几句。
但这件事本身并非他们想得那么龌龊,事实只是达奚盈盈捐了许多的香火钱。
薛白登塔而望,目光越过坊墙,向西能看到西市,向东北方向能看到皇城,但皇城的城墙更高,挡住了更北边的视线。
至于光德坊的街道上,已经恢复了平静。
若用心留意,能看到几个小宅院里挂着各种颜色的布条,那是达奚盈盈与老凉、姜亥联络用的。
“薛县尉。”
一个女尼手捧烛台走来,淡淡说了一句。
薛白回头看了一眼,塔中光线昏暗,他没看到她的脸,已先看到烛光中丰盈的身姿……不会有女尼是这种身材。
“情形如何?”
达奚盈盈一头青丝都裹在僧帽里,原本还期待他评价一下自己的装扮,此时不由在心里暗骂他不解风情。
“姜亥他们撤得快,已经转移到了准备好的安全之处,老凉射杀了一个叫陈知训的龙武军将领,和邢縡、王焊混在一起了,邢縡真将他当成安䘵山的人,打算杀了陈希烈逃往范阳。”
“假意允诺,骗他们去杀。”薛白道,“别真杀了就行。”
“但有个问题。”达奚盈盈道,“陈希烈今日不在府上,在尚书省。”
薛白思考着,轻轻敲了敲土墙,没想到塔身破旧,手指都没用力就敲下一块土来。
他再次放眼这盛唐,视线中见到有受伤的龙武军在街角坐着,那士卒是因为太紧张,下马时崴伤了脚。
“那就杀进皇城。”
“嗯?”
“传令给老凉、姜亥。”薛白道:“让他们引开含光门附近的守军,助邢縡、王焊杀进皇城。”
达奚盈盈愣了一下,道:“可这是皇城……”
“皇城远比伱想象中脆弱。”薛白手指在土墙上掰下了一大块的黄土,“我方才问了崔祐甫,他说现在连由谁做主都不知道。”
达奚盈盈感觉到今天的长安城里弥漫着一股疯狂的气息,王焊是疯的、邢縡是疯的。
眼前的郎君更疯,他平静地站在这,泛着一股深邃的危险气质,英俊的脸上一片平静,可眼神里有火,像是要烧掉这个长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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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光德寺,薛白再次走向崔祐甫,道:“我有个想法,该与哪位官长说?”
“你可禀报冯县令。”
“贾县令呢?”
“往西市追了。”
“西市?”薛白当即上马,向西市行去。
崔祐甫追上,问道:“你想到什么了?”
“一会再说。”
今日见了杨国忠的无能,崔祐甫反而觉得薛白更让人安心,于是上马追着。
此时,王鉷已被匆匆赶来的萧隐之拦住,追究其私放王焊的责任;陈知训带来的四百人,则由各个校尉带队搜捕反贼,希望将功赎罪。
整个场面缺乏有效的指挥。
贾季邻正在西市的东门附近焦头烂额,因反贼逃入了西市,他希望封锁西市,偏是权职不够。
“再不封锁西市,反贼逃了拿你们是问!”
“西市货物、行人众多,如何封锁?”西市署的官员也是相当硬气,“还有,贾县令看到了吗?强行进西市拿人,要出大乱子的。”
不远处,聚着的粟特胡商、以及祆教教众则在嘀嘀咕咕。
“捉的好像是火皇,难道光明之神降世了?”
“朝廷要镇压火皇吗?”
这样的情形让贾季邻额头上有些出汗。
他本以为依杨国忠吩咐可除掉王鉷,没想到事情在王焊身上接连出错,王焊不仅真敢反,他追到西市以后还发现,王焊在祆教教众里竟真有一点奇怪的威望,就因为其名字里有个“焊”字。
太荒唐了,明明就是个傻子。
“县令!”
贾季邻转头见了薛白,眼珠转动了两下,喝道:“你到何处去了?此时才来。”
“被张公召去了,眼下这是在……?”
“有些麻烦。”贾季邻道:“西市不好封锁,你能想到一个傻子忽然被称为光明之神吗?”
“我想不到。”
“国舅没查清楚就动手了啊。”贾季邻叹道,“本以为在一个傻子身上查到的太多了,没想到还不够多。”
这也算是他对薛白的一种表态了。
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