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枳移走眼眸,看着窗外,轻笑道:“我倒是不清楚,我这个一介俗人,和大师有什么相似之处。”
清幽将佛串挂在手臂上,开始为周枳开药方。
“这些药,有些苦口,不过想来夫人自是知晓良药苦口的道理。”
又看了看外头的时辰,道:“现在去药铺,倒是能赶上中午熬的药汤。”
周枳领意,道:“冰清,你现在去铺里买回来。”
冰清看了看对面的人,有些迟疑,“现在?”
周枳知道清幽是有什么话想对她说,刚巧她也想弄清楚这个世上的有些事,倒不觉得他奇怪。
冰清显然不这么想,在她眼里,这大师和刚来的时候有些不同,她不大想离开,“奴婢还是先照顾夫人吧,夫人的病总要慢慢养,少这一顿……”
周枳打断她,道:“无事,你去吧,我有事叫门口的小厮便好。”
冰清听到周枳这么说,也大概明白了些什么,只是有些朦胧,也不知所以然,因周枳执意,她自是遵从,到底出了府去。
清幽看着一步三回头的丫鬟,笑道:“夫人御下有方。”
周枳正色到:“大师还是叫我施主吧,出家之人,目下皆空。”
眼下耳房仅有他们两人,周枳并不将他看做真正的出家人,毕竟他眼里偶尔流露出的神态,实在很难让人相信清幽这个名号。
果然,清幽听到后,轻笑着将佛串扔到桌上,“我本一孤人,游走于世间,幸得佛法相救,却甚觉佛法难参,便改钻医书,得了一佛陀医僧的名号而已。”
“不瞒夫人,就是在山上,贫僧我也是吃肉喝酒的,徒有一个名号罢了。”
周枳没什么耐心听他闲扯,沉声道:“若是大师支走我丫鬟,独留我下来是听大师对佛祖怎样的不恭不敬,我看没什么必要。”
清幽带着轻慢的笑意,“瞧瞧,什么叫做不恭不敬,俗语有言,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我对佛祖可是尊敬的很呐!”
周枳眸眼半闭,已是不耐烦极了,语气有些不好,“那您可能没听过后半句,后半句也有言‘世人若学我,如同进魔道。’”
周枳说完,惹得对面的人拍手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好玩儿好玩儿,好玩儿好玩儿,好玩儿好玩儿!!!”
周枳脸色不好,她是半分都笑不出来,觉得自己对面坐的人就是个疯子,她还把疯子叫做大师,想从他嘴里听到有用话,简直是浪费时日。
等他趴在桌上,终于笑够了,才想起自己模样动作甚是不雅,堪堪整理起来。
若不是这人救过自己一命,周枳想立刻起身离开。
“咳咳,看来夫人不觉得好笑啊……那就给夫人讲讲将军的神勇如何?”
说着,他自顾自斟一杯茶,眼神飘忽,似在努力回忆,“贫僧我啊……在很久之前被将军救过一命,哦,可能是两命。”
周枳不做声,这话她从冰清那里听说过。
清幽也不管她,兀自陷入回忆中,“那时,我还是个从顺国过来的游人。当然,这是好听一点的说法,不好听点,就是沿路的乞丐。”
周枳来了点精神,清幽是顺国人?可是据她所知,陈忻之手下的鬼门可是和顺国十分不睦的。鬼门中人,曾砍下顺国武士的头颅,献过去,惹得顺国多年不敢来犯,亦是和大成王朝不来往。
清幽的话还在继续,“那时我不满顺国的治国之策,度过边境,来到这里,遇到山匪,很是吓人,刚巧陈将军路过,从山匪手里救下我。”
“那时他还不是将军,只是一个未及冠的孩子,武功却已经不俗,那时我便想,这人将来必定前途无量。”
陈忻之历来有本事,在陈府能得丞相陈尧重用,单独把他摘出去,就为了护卫陈青芷,拿到遗诏,可见对其的重视。
突然,清幽话锋一转,“不过,他一定想不到,我会在后来十年后,再度去世。”
周枳听得茫然,去世?陈忻之认识他时,十来岁,如今已是二十几的年岁……周枳不解,将目光重新看向他。
刚才还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这会儿直坐起身子,凑近轻声道:“我本该在不久后要死的。”
周枳默然,心中似乎已有答案,呼之欲出,她本就是各个位面穿梭之人,这会儿完全不怀疑面前这人编故事。
不过,她向来谨慎,“什么,意思?”
清幽往后靠了靠,慢悠悠到:“昨日陈将军本该去陈府身受重伤,我来医治后,回去的路上被人射杀,至此久病不愈,身亡。至于将军要找的东西,我虽然不知是什么,却本该永不见天日的。”
“昨日过后,本该将军府一把火被烧,明王下狱,武王登基……但是,如今这一切都没发生。”
周枳问到:“你如何能知晓?”
清幽:“自是因为……我是两世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