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第一次来行宫,跟在陈青芷的身后,见着到处都是人,有些拘谨。
一直流窜于市井中的陈忻之,根本没见过这么多贵人,他每踏出一步,都小心翼翼。
只是,陈府小姐,自然是有很多人攀附的,陈青芷一个六岁的小孩,很快就忘记了后面跟着的陈忻之。
周围大点小孩,见着陈忻之一个人,穿着打扮,也不像哪家的公子,便起了坏心,捉弄起他来。
陈忻之看了眼前面,离得有点远的陈青芷,到底没有出声,任凭这些贵家小公子推进湖里。
并不是他打不赢,实则是小小的他不愿给陈府惹上麻烦。
回府后,陈青芷被丞相罚跪,自己更是过意不去,在行宫猎宴的时候便偷偷去陪着,背着丞相府大人,拿了果子和点心去。
陈青芷拘禁宫内,看到他,很是意外,“我让你被欺负了,你怎么还来看我?”
“小姐待我好。”他固执地将手里的点心放到她手里。
陈青芷看了点心许久,最后笑道:“阿之,你怎么这么好,对不起,以后我一定不会再丢下你了。”
周枳看到陈忻之又沉默下来,望过去,依旧是面色温和,不似寻常般冷冽。
到了行宫后,周枳好几次都发现,陈忻之心情似乎变得很好。
所以,他以前来过,而且有很多愉悦的经历?还是说,这里的一切都会让他想起什么快乐的事?
周枳无从得知,自然也没说什么,她虽然认识陈忻之许久,却根本不了解他,就连他是将军这件事,自己也是替嫁后才知道的。
到了宴会时,除了最尊贵的几位,倒是来得齐,陈忻之和周枳进去时,便听得刚刚还有些许吵闹的殿上雅雀无声。
殿上的朝堂中人,自然先看的是将军,自从陈忻之被确诊“重病”后,便很少出府活动,连接亲都没去。
如今刚到秋日,往日义气风发的将军,已经穿上了披风。
想到那桩满城风雨的婚事,众人又将目光投向周枳,只见她明眸锆齿,从容有度,全然不似外界传言般的乡野之人。
移步间,竟比闻名京城的周府大小姐,更胜一筹。
这宴会上的人,周枳认识的很少,各府小姐早已抱团,几人几人挨着说话,唯有周枳,和陈忻之进来后,没人和她打招呼。
她回周府后,周府并没有办宴会,给她引荐,对于关系早已固定的京城中人来说,周枳算是外来之人,一切都以为如传言那般。
周枳脊背□□,倒不觉得有什么,在她看来,这都是些小孩子的手段罢了。
她不卑不亢,正准备踱步往前,坐到座位上去,突然间,听到有人叫自己,“将军夫人。”
周枳看过去,正是贤王妃,旁边坐着她嫂嫂和侯府夫人,贤王妃身份尊贵,寻常家夫人小姐也不敢随意靠近。
不过,此时,她正面色和善地,朝着周枳招招手,亲昵道:“快来。”
这是叫她过去,周枳给陈忻之说了声,穿过人群,往上位走去。
刚刚还在私下,嘲笑周枳故作仪态的一些小姐们,此时不敢置信,什么时候贤王妃和周枳关系好了?
周青月那一圈子,都看向她,毕竟,上面除了王妃,还有平津侯府的夫人。
周青月面上仍带着得体的浅笑,刚才进来时,她和关翼一道,给侯府夫人请安,对方连看都不看一眼,这会儿却……
掩盖在袖子下的手死死掐着虎口,深怕自己的表情裂开。
周枳上前去,规矩行了礼,王妃笑着引了人认识,周枳看到一旁坐着的美妇,实在有点不明白。
平津侯府的夫人看着,也不像是溺爱孩子,不讲理的长辈,怎么就养出个关翼这样,眼里只有情爱的公子哥出来。
侯府夫人对她的态度不好不淡,恰到好处,贤王妃叫人过来后,才说:“这声夫人我都有点叫不出口,瞧瞧这小脸嫩的!”
周枳顺着她手势坐下,接过话来,“王妃莫要取笑我了,我虽来京城不久,可听说当年侯府夫人和王妃都是艳冠京城的人物。”
这话倒不假,自从贤王妃来宫殿后,周枳便叫人出去略微打探了一点。
“瞧瞧,不光脸长得好,这小嘴也甜,陈将军可算是捡了个便宜。”
周枳脸上的笑差点没掉在地上去,她这个将军夫人,怎么来的,莫说侯府,京城也是都知晓的。
如今被她大喇喇说出来,周枳虽没什么,不过对面还坐着侯府府夫人呢。
谁知,这王妃好似没瞧见那夫人的窘态,接着说:“要我说啊,这孩子们的亲事,就不该随他们为所欲为,若是有缘,也用不着强求,月老自然能牵好线,若是无缘,再怎么强求,最后也是一场空。”
她话音虽小,这围着坐的几个听得清楚,特别是侯府夫人,已是冷着张脸了。
周枳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