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沙漫漫,一个红衣女子在沙漠中艰难爬行,风沙随着热浪袭在脸上,又因未凝固的血液而黏在额头和鬓角,后面一群白衣少年御剑飞来,誓要捉住这个妖女……
“啊!”
“小姐!”
冰清冰兰两人掌灯,周枳蓦地从床上弹坐起来,浑身是汗。
又梦到了以前,自从婆婆去世后,周枳总是梦到以往在异世的日子。
她在那些世道里,是人人喊打的坏人,人人诛而后快,她不得不随着世界线奔走,被千刀万剐也好,被五马分尸也好,她没有办法逃离,即使她什么都不做,最后也免不了一死。
她孤身一人,她逃脱不了,越来越绝望走到最后,不得不麻痹自己,很快就好,等死了就好了,就能重新开始。
可是重新开始的……不过是另一个死亡。
她曾遇到过很多同伴,因受不了这样的折磨,最后魂飞魄散。
她好不容易来到这里,从西北一路过来,随性又无所谓,她以为总归是好起来了。
但为何,婆婆却要自刎而亡,陈忻之问她的话,她也不明白,是不是自己总让婆婆来京城,她烦了,是不是自己若是安心让她住在京郊,就不会有事?
冰清和冰兰对视一眼,就知道小姐又在想婆婆的事了,自从上次将军叫小姐去大堂后,小姐回院子便开始胡思乱想,日日梦魇,总是半夜惊醒。
人都瘦了好些,她们两人最是能懂亲人去世的痛苦,整日整日陪着,却总不见好,她们想去找郎中,小姐又不让,只能干着急。
周枳这阵子在院子里,也没出去过,整个人提不起精神来,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这日,她突然想回京郊看一眼,或许,能找到什么线索,知晓婆婆是为何要自尽。
马车出了城,周枳习惯性地掀起帘子,往外看去,眼下的景色没变,却又好似变了,如今她再也没欣赏这美景的心思。
院子静悄悄的,她记得以往过来时,婆婆总是在织布,唧唧作响,现如今,整个院子早已没了声音,以后却再也不会听到那样悦耳的声响了。
一滴泪陡然落下,她素手轻抬,轻轻擦掉后,这才踏进去。
婆婆去世后,陈忻之说要让婆婆回祖籍,当日就安排人送她回去了,周枳都没来得及看她最后一眼。
她知道,陈忻之怀疑她,又有点责备,这也是应该的,若不是她来到这里,也许婆婆根本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里面的东西大多都随婆婆而去,剩下的不过是些不重要的东西,这里空荡荡的,如同周枳的内心。
她仔细查看,翻翻找找,却总没有找到任何线索,颓丧出了院子。
冰清看到后实在不忍,安慰道:“小姐,算了吧,婆婆如此疼爱您,您这样,岂不是让婆婆死不瞑目?”
她不清楚以前小姐和这里的婆婆发生了什么,就上次她跟着过来时,也是看出,这里的老婆婆很是喜爱自家小姐,就像自己的亲孙女一样。
一双眼虽成了空洞,小姐的脚步在哪里,婆婆总把头转过去,似乎在看着小姐一般。
冰清和冰兰不知发生了何事,让婆婆能放下小姐自刎,但是她们是小姐买回来的,自然向着自家主子说话,这件事说白了,又和小姐有什么关系。
她们能如此想,周枳却不然,一直在心里责怪自己,若不是她在上京路上明里暗里,让陈忻之带着回京,若不是自己住在婆婆家里,若不是自己非要让婆婆进京……
可能这样的事,根本就不会发生。
说到底,还是怪她。
回程的路上,周枳一直靠在马车壁上,眼下乌青,虽闭着眼,眉头却没松开过。
事已至此,再多悔恨,已无用处。
冰清有意让她开心,讨好说到:“小姐,现在华灯初上,外头正是热闹,不如我们下了马车走回去,外面也有那卖吃食的,您上次不说还要买蜂巢脾?说不定今日就能买到。”
周枳看着冰清脸上的笑意,听着外面的吆喝声,便答应下来,走过这么多世界的她,自然知晓人死不能复生的道理。
三人下了马车,周枳带着惟帽,走在中间,冰清和冰兰落后一步,跟在两边。
京城总是热闹的,旁边卖东西的,作画的,卖吃食的,一步一个摊子,三人没见到卖蜂巢脾的,倒见到了好久不见的人。
“周枳。”
周枳以为自己听错了,转头过去,果然是周青月一行人。
周青月面遮轻纱,关晴烟虽戴着惟帽,却将面纱掀起,挂在帽檐上,露出一张小脸。
叫周枳的是沈琮,等到周枳转头,他连忙上前,“周大小姐还以为看错了呢,没想到我随意叫一声,倒真是你!”
“以前我还把你当兄弟,没想到你是女子,你装得可真像!嘿嘿!”
周枳规矩行了万福礼,又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