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如火,又如澄澈清潭,她不甚明了究竟错在了何处,不甚明了这男子为何独独对她避而远之。
“本宫自小锦衣玉食,绫罗绸缎,翡翠珍宝一样不少,试问这天下有哪位女子能同本宫相较,可本宫偏偏遇上个不懂本宫的木头……”
“他所求之物,本宫皆可为他夺来,他何必要这般对待本宫……”
于此轻叹一息,他那藏在深处的野心,她又何尝不知,朝堂之人又有谁能真正廉明任直,皆为各自怀揣着念想。
困惑地蹙起眉来,映秋不为知晓,公主竟是看得透彻:“公主知晓周大人所求为何?”
容浅奚心底的执意仍未散去,晃神之余,毫不畏惧地回道:“本宫平日虽是顽劣了些,但又不愚笨,他所求还不是这万里江山……”
“嘘!公主谨言慎行……”
映秋被此言论受了惊吓,忙张望下四周,索性无人听着,才安下心来:“此话若是被陛下听了去,周大人便保不了这条命了。”
她闻言不解,不懂这朝官或多或少皆有的欲望,父皇为何会如此偏激:“有这般严重?如若他有难,本宫定会全力相救,他不会有事的。”
自古帝王生性多疑,公主怕是参不透这其中的君臣之道……映秋垂首轻笑,神情立马又严肃起来:“公主说得倒是轻巧,公主是未见着陛下恼怒的模样,圣旨一下,这天下无人敢违抗。”
“本宫就敢违抗,”她得意一摆云袖,父皇一向有求必应,她才不惧分毫,“本宫不信,父皇会对本宫铁石心肠。”
只当公主自小被宠爱至深,映秋晃着脑袋,自语般低喃着:“那是陛下疼爱公主,除公主以外,陛下向来心如坚石。”
回于公主府的路上,容浅奚闲坐于马车内,回想起今日所遇之景,不由地叹息了起。
那道孤冷皓月扎根在了她的心头,成了她不得而终的一劫,沉入记忆的深处,虽不再浮现,但它真切地存在着。
曾几何时,她的炽烈也换得过他的几瞬温柔,她甚至在一念间觉着,他应是欢喜她的。
踏着深夜行入府邸,她无言穿过庭院的长廊,于寝殿内阖上了殿门。
“本宫乏了,先进殿歇息,若非要紧之事不必惊扰本宫。”
“是。”
芸香与映秋从命退了去,唯剩下月色与她为伴。
她取出一锁钥打开妆奁的一角,一支无瑕的玉簪映入眼帘。
依旧如同往昔那般皓白无尘,剔透得生着柔晖。
玉指轻抚着发簪,这是她多年之前失而复得之物,亦是与他初识之际的因果之物,她留存至今,仅是不愿割舍那一处柔浅月华。
许是思虑了太多,当真有些困倦,她将玉簪放回奁中,随着当夜轻落而下的玄晖,沉沉地入了眠。
直到翌日清晨之初,她才察觉到一丝异样。
望着身侧的两个丫头欲言又止,吞吞吐吐般良晌道不出话来,容浅奚失了忍耐,肃声启了唇。
“你们为何见了本宫,都像藏了心事一般。”
芸香轻瞥向身旁的映秋,又支吾了会儿,犹豫地言道:“奴婢方才听闻……听闻周大人……”
“他怎么了?”一听关乎此人,她便悬起了心,担忧旁人将她看轻,便故作傲气地直起了玉身,“他是不是想通彻了,觉着做本宫的驸马为上策之选。”
念着公主迟早会知此事,映秋深吸了口气,如实相告着:“周大人今早与一位姑娘在城中游湖赏花,才子佳人,倒是佳偶天成……”
“这些话皆是传言所道,并非是奴婢之语。”怕公主误会,映秋赶忙再言上一语。
平静的心绪就此掀起波澜,波澜不大,却足以倾覆她诸多年的妄想之念。
这是她头一回闻言他与别家姑娘走得近,游湖赏花……是她都不曾有过的奢望。
世人皆知周玦是她宣玉公主的人,是哪家不识趣的姑娘胆敢光天化日下打着主意……
她心有气结,默然片刻后愤然而道:“分明知晓周大人是本宫的人,还敢这般造次……那姑娘是何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