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章 一夜无眠(2 / 3)

未央如谷 李言朝 1713 字 2023-07-15

栈的屋檐上,一边赏月俯瞰这座城、一边悠悠然地喝着温温的浆水。

她想学她爹爹痛快地喝酒,可又喝不惯烈酒,便只能喝喝略带酒味的甜酒酿或浆水,反正聊胜于无。发酵的米汤加上糖后酸中带甜,口感也是甚好。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苏其央看着当空的满月,喃喃道。

许是因为白日里已经哭过一次,她心中虽仍有愁绪郁结,却没有想要再哭一次的意思。

不多时,苏其央便喝完一壶,酒不醉人人自醉,她觉得她有些醉了。而后她又很快想起,浆水虽然带着点儿酒味,可是当中并无酒。

坐得久了,苏其央有些累,随手将酒壶放至一旁。她大大咧咧地躺下,左腿弓起,右腿搭在左腿上。

道不同不相为谋,她和贾如谷的分别是在所难免。她也不怎么伤心,只是觉得这一路走来,兜兜转转,她还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形影相吊。

小的时候,她以为她这一辈子过得都会是在姑射山上那样的生活。爹爹死后,她才意识到世间万物千奇百怪,却独独不存在永恒一事。

她的身边有过爹爹、有过项宇、有过芄兰、有过项守、有过白生香、也有过贾如谷,可最终只剩下她一个人。

或许人生就该是一个人过,她要早日学着如何才能一个人过得逍遥自在。

“爹爹隐居于姑射山,却没有选其他的地方,会不会正是因为此地离北狄近?倘若两国交战,打起仗来,爹爹还能出力一二。”苏其央望着天上的月亮,问着注定不会被人回应的问题。

“也不知道阿央猜得对不对。”她扯出一个牵强的笑来,假装自己在和爹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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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如谷的屋中。

也不知道苏其央睡着了么,反正知道苏夜死后的他睡不着。

自从父皇黄袍加身、自立为帝后,就一再地忌惮武将。现如今偌大的原朝,竟然真的找不出第二个好将军来。

也找不出第二个太子来,他现在是父皇唯一的皇子,自然而然地成了新太子。

他本来是个闲散的二皇子,这个二皇子他当得称心如意,得心应手,然而不日后却要赶回宫中举行储君大典,毕竟东宫不可一日无主。

那日皇兄死去的噩耗传来,父皇白发人送黑发人。

悲痛欲绝的父皇让他前往姑射山找苏夜大将军,将之请出山、请回朝廷中来。

“此去定要守口如瓶,苏夜在姑射山一事,只有朕知道,如今又多了一个你。万万不可让旁人得知此事。”

“太子死得突然,定与那韩安平脱不了干系。朕从小就告诉你要离你那义父远些。”

“立储君一事,先暂且搁置。太子之死,朕会先瞒着天下人,等你把苏夜带回来再行太子的丧礼和你的立储仪式。”

贾如谷面上不动声色地答应下,心中却是冷笑。

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当初父皇将苏夜大将军赶回田野之间后,不知有没有想过今天这一日。

他的义父韩安平的确是包藏祸心的乱臣贼子,可皇兄之死与义父应该是无关的。

皇兄过惯了骄奢淫逸的日子,平生作恶多端。他会因为意外死在众多美人的怀中,乃在贾如谷意料之中。

只不过皇兄在父皇的面前装得极好罢了。

贾如谷不由得头疼起来,大原的运势已经每况愈下。

父皇年逾古稀、老态龙钟,或许没几年就会驾崩。虽然从未有人明说过,可这是朝廷上下之间,心照不宣的事情。

而自己从年幼时便得了重病,被御医断言活不过二十的他如今刚好年满二十,也不知还有几年的时间可以活。

皇兄的儿子,也即父皇的皇孙,又不过六岁稚童。

他的义父韩安平觊觎皇位已久,近些年间也没闲着,一直在旁推波助澜、虎视眈眈,随时准备着伺机而动。

这个大原皇室,建朝不过二十年有余,竟好似气数已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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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白灼的屋内。

白灼像个死人一样,直挺挺地躺在床上。

他也疼得睡不着觉。

屋内的窗户大开着,是他故意而为之。

时近腊月,北方的风凛冽得像刀子一般刮在他的脸上。

他享受这种自虐般的快感,适当的疼痛能让人保持清醒,也能让人不做傻事。

北狄的民风不比中原,家中兄弟之间常常会交手斗殴。

他的母亲身份低微,所以他在家中受尽哥哥们的折辱。

被卖到中原,也是他那位好哥哥做出来的事。

他心中有滔天恨意,此等深仇大恨,他日后一定要百倍千倍地还回去。

本以为他会死在那名粗汉手中,却不料被一位素不相识的女子相救。

可这世上当真有这般好心肠之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