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个儿当然不敢同德妃作对,那便只能让四阿哥主动推掉这门亲事——反正他也不乐意,不是么?
乐烟计议已定,便想找机会跟四阿哥谈谈此事。偏偏这位爷也跟赌气似的,连着几日没来永和宫请安,叫乐烟翘首盼望、心急如焚。
好容易盼得四阿哥上门,乐烟急于表现,不但将四阿哥面前的茶换成了君山银针——以前她才懒得管这些,有什么上什么,反正四阿哥未必要喝——还特意在奉茶的时候向他释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以表示善意。
四阿哥奇怪地看她两眼,这丫头吃错药了?
德妃倒是很满意,以为乐烟回心转意有意奉承,果然她没挑错人,就得这般识时务的才好。
请安已毕,德妃还特意吩咐乐烟送他出去,方便二人说话。
乐烟觑准机会,羞怯地揉了揉手绢,半仰起滴粉搓酥的面庞,蝎蝎螫螫道:“贝勒爷……”
还不待她整理好措辞,那人已走得无影无踪。
乐烟目瞪口呆,怎么回事?
殊不知四阿哥也在摇头,如今额娘宫里的侍女越发不像话了,当着面就敢暗送秋波,改日他必得好好说说。
乐烟当然不知这层误会,只觉得四阿哥眼高于顶,根本没把她这种下等人放眼底。
反正这些自命不凡的贵族都一个样。
但乐烟也没法子,谁叫四阿哥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她决定再试一次。
等四阿哥再来时,乐烟不敢耽搁,偷偷在茶杯底下压了张字条,还特意强调,“贝勒爷,当心烫手。”
这样明显的举动,四阿哥自然瞧得出来,他也没说什么,只用余光瞥了上头几个字眼,便不动声色将字条掖进袖里。
趁着传膳工夫,乐烟赶紧来到院中,四阿哥果然站在海棠树下。
是个遵守承诺的好孩子。
乐烟心中一喜,三步并作两步小跑上前,正欲直抒胸臆,哪知四阿哥却冷着脸将字条交还给她,“你的意思我已明白,没当众拆穿,是顾全你的面子,也是顾全额娘面子,但这并不代表你该有非分之想,你可懂得?”
这跟她想象的大相径庭。乐烟略一思忖便明白过来,对方误以为她是来投怀送抱的,当下只好忍着气,“贝勒爷您误会了,奴婢并非……”
四阿哥的目光亮烈非常,“误会?你屡次三番试图献媚,还敢说自己清清白白?”
乐烟几乎快吐血,没想到四阿哥这般以貌取人,她就算长得妖娆些,也不见得就跟狐狸精一样,见了她便如临大敌罢?
她试图陪着笑脸缓和气氛,可看四阿哥愈发警惕,叫乐烟也无语起来,你退半步的动作是认真的吗?
她又不会吃人。
乐烟索性开门见山,“实不相瞒,奴婢正为了此事才想求助贝勒爷。”
便把德妃要将她作为侍妾赏赐一事说了,这个倒是不必怀疑,德妃若未曾露出口风,她也不敢以此试探。
四阿哥淡淡道:“你意欲何为?”
乐烟诚恳地道:“婢子跟贝勒爷所思所想是一样的,只盼着到时娘娘问起,您能代为婉拒,奴婢便千恩万谢。”
这话还是挺实在的,不像欲擒故纵。
四阿哥不由得睃她两眼,像是在说为什么不愿?
乐烟略感无语,本来就是硬凑一块的,还觉得伤自尊吗?
她干脆来拨彩虹屁,“贝勒爷龙章凤姿,天日之表,岂是奴婢区区卑贱之躯所能匹配得起?”
什么天日之表,四阿哥倒被吓了一跳,有种隐秘被人戳破的尴尬,赶紧命她噤声,“休得胡言。”
乐烟脸上不见惧色,不就是用错了个形容词么,反正也是早晚的事。她追问道:“那您是答应我了?”
这丫头胆子倒大,还不依不饶的。四阿哥在心底评判一番,面上缓缓点头。
乐烟喜出望外,也无须再敷衍了,便潦草地朝他一点头,“角门就在那儿,贝勒爷直走便是。”
她还得抓紧回去当差呢,耽误月银谁赔得起。
四阿哥瞅着她健步如飞架势,一时间风中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