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此话,白绮梅心中一惊,立刻低头道:“请首辅恕罪,臣女只是一时情急,无意之间竟忘了这些,实在不该,请首辅大人责罚。”
“霜月是我的妻子,地位理应在你之上,你自是无权责罚。”陆暮知冷笑道,“不知霜月说了什么话,竟然叫你心急到分不清尊卑上下。”
“臣女也只是不愿父母受此折辱,才一时之间口不择言。”白绮梅几乎要落下泪来,咬牙道,“我父亲养她十几年,也算是待她不薄,如今却平白遭了骂名,臣女觉得分外委屈。”
这话里话外颠倒黑白,再加上白绮梅那梨花带雨的模样,若是旁人听去定也要垂怜几分,但陆暮知只是摇摇头,不以为意道:“霜月随口几句话,你委屈一下又何妨,只要她舒心了便罢。”
白绮梅:“......”
这话中的偏颇之心太过,她心有不甘,没忍住问道:“首辅大人为何如此偏袒白霜月,就不怕她真在外给大人惹出祸端?”
“白霜月是我的妻子,不管她惹出了什么祸我都能解决,哪怕是国公的女儿也不例外。”陆暮知抬眸,眼神薄凉,“如今,我便是来解决你的。”
白绮梅被那不带丝毫情感的阴沉黑眸盯着,几乎立刻脚下便软了,眼神呆滞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忙哭着跪下求饶:“臣女今日无意冲撞首辅,请求大人原谅我,下次定不敢再犯。”
“你何时冲撞了我?”陆暮知眯起眼睛,“就算要求原谅,也应当是找我的妻子霜月,不然我怎么知道你是假意道歉还是真心悔过?”
“这......”白绮梅愣住了,擦了擦眼泪,恨恨地看向白霜月,抽噎片刻,才从嗓子里挤出一句,“对不起,霜月……是姐姐不好。”
白霜月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扰乱了思绪,呆滞地看向陆暮知,恰好撞入一双不带情绪的漆黑眼眸,愣愣地盯了那眸子片刻,忽地笑意从那汪深潭中波动开来,驱散了长长睫毛下的阴沉,让人一时之间晃了神。
陆暮知声音很柔和:“娘子,你自己决定吧。”
听到熟悉的声音,白霜月这才回过神来,脸颊泛红,目光移向白绮梅。
对方依旧跪在原地哭得梨花带雨,时不时还柔柔弱弱地瞥白霜月一眼,白霜月不知这目光中有几分真心,又有多少是伪装的恨意。
白霜月并不想“大度”原谅白绮梅,但她知道哪怕陆暮知再权势滔天,也不一定动得了白家最宠爱的嫡女,更何况此前他就曾因白国公受罚三日,她不愿陆暮知再为了自己出现任何闪失。
从幼年到如今,陆暮知总是护着她,如今自己也应当不给他添些无谓的麻烦。
但是无论如何,她也不愿意假意温和善良地对待眼前这个欺辱自己许久的嫡姐,一句话梗在心头良久,才说出了口:“既然模样如此可怜,就随她吧。”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但却能听出其中的挣扎与不甘,陆暮知瞧着白霜月抿着唇,眸子还看着地上,睫毛上挂着点水珠,轻笑出声:“娘子看起来好委屈,真的随她?”
“......我不委屈,这里是二公主寝宫,公主宴会还未结束,若是纠缠只是徒增烦恼。”心中想法被陆暮知一语道破,白霜月哪一点隐约的委屈更甚,眼眶情不自禁地湿润到模糊,她别过脸去不让人看到此刻模样,闷声道,“夫君一直留在二公主寝宫被人看到了不好,不如快些回去吧。”
“是本宫请他来的,有何不好?”
一个温柔明亮的女声从亭后传出,白霜月呆愣地定睛看去,只见二公主正站在亭后一条隐蔽的小路上,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似乎是已经看了许久。
她不知道二公主在亭后站了多久,莫名觉得秘密被窥探似地,几心中生出分恼羞,咬唇道:“本以为是偶然遇见,如今看来,夫君和公主殿下莫不是在戏耍我罢?”
“岂能说是戏耍?”二公主从黑暗的小道上缓缓走进亭中,温和地笑着,对白霜月道,“方才在后花园我便看到你被她刁难,便猜到后续还会找你麻烦,只可惜公主不能断家务事,我只好前去请你夫君来了。”
原来方才二公主突然离席是去找陆暮知?白霜月想起宴席上二公主离开的那匆忙模样,竟然是为了自己和白绮梅的事情,心中不竟生出几分羞愧,低声道:“刚才是我鲁莽了,请公主恕罪。”
“无妨,只要你平安就好。”二公主摇了摇头,“陆暮知临走前可特地交代了我要照顾好你,若是你在宴会上出了什么事,他这凶残冷血的人非扒了我一层皮不可。”
这话说得可怕,但语气确是玩笑,陆暮知也只是顺着笑笑:“我从来不剥皮,只留全尸。”
还跪在地上的白绮梅听着两人的对话,半是心惊肉跳半是羞愤难当,她堂堂一个国公嫡女,放下面子跪在三人脚下低头认错,而这三个人跟没看见她似地自顾自说着话,这无异于将她的尊严踩在脚底下肆意践踏。
白绮梅没忍住打断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