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月闻言，颇为惊喜：“真的？”

“自是，”陆暮知道，“娘子说罢我才想起，以往我久居朝堂忽略了陆府中的许多事。如今掐指算来，最初入府的几个下人都已到了婚娶年纪，以后就由娘子送出府，再招些适合年纪的新人吧。”

本以为陆暮知身居首辅之位自当无法理解民间疾苦，如今却也能关心起下人来，白霜月心中生出几分感动，道：“之前世人皆言首辅冷血无情，如今看来，不过是以讹传讹嘛。”

陆暮知闻言，笑而不语。

以首辅的权势地位，若是诋毁名声的话传得人尽皆知，怎会是以讹传讹？

他只不过......是在乎她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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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两日，陆暮知仿佛无事一身轻，除了教白霜月宫廷规矩外就是陪着她赏荷喂鱼、抚琴点茶，颇似两人当初在茶楼的相处日常。虽然偶尔拌嘴，也权当生活中的小乐趣，日子依旧过得安稳舒适。

皇宫赴宴的前一日，想到即将见到白绮梅，白霜月不免有些紧张。陆暮知看出了她的心神不宁，在午膳时驱散了仆从，问道：“你可是在担心明日入宫之事？”

白霜月知道瞒不住陆暮知，叹了口气，生无可恋地用筷子戳着碗里晶莹的米粒，道：“倒不是担心其他，主要是我嫡姐明日也要参加公主诞辰宴，我定会在宴会上遇见她。我之前与白家几乎已经决裂，这一见不知又会掀起什么风浪。”

“你不必担心太多，公主的生辰宴，谅她是国公嫡女也不敢当场兴风作浪。”陆暮知道，“二公主性格温和宽厚，若是受到刁难，可去找她。”

“但是二公主与我又不相识，如何才能叫她帮我？”白霜月只觉陆暮知这话说得太过简单。

“二公主与我交好，自然认得你。”陆暮知低头抿了口茶，笑道，“如今这京城，何人不知首辅之妻名唤白霜月。”

这话说的白霜月脸红起来，别开视线道：“这首辅之妻的头衔倒是好用得很，只是若我总顶着这一身份招摇，怕惹出祸端牵连到你。”

“又何妨？”陆暮知右手食指敲击着茶杯边沿，注视着白霜月，“放心，有我护着娘子，就算犯了错，宫中也不会有人敢拿你怎样。”

白霜月了然地点点头，垂下眼眸，盯着陆暮知的那根食指发呆。陆暮知见她心不在焉的模样，有些好笑，屈指敲了敲石桌：“娘子，还有在听我讲话吗？”

“……在听的。”白霜月回过神，双眼无神地看向陆暮知，“我只是在想，若是回到过去，宫中之人还会对我如此客气吗？”

陆暮知知道白霜月又在胡思乱想，他身子向前倾去靠近她，黑眸凝视着她，认真道：“可你如今已是我的妻子，不会再回到过去了，霜月。”

这是陆暮知第一次主动打破规矩唤她的名，白霜月和他对视，不知为何从那永远阴沉薄情的双眸中感受到了温情。

自从嫁来陆府，陆暮虽少见其人，白霜月却能感受到对方真真切切的关心，饮食起居无微不至，尽心尽力地弥补着她过去的缺憾。

她忽然觉得很幸福，便笑道：“谢谢你，陆暮知。”

“……”陆暮知喉头微动。从前白霜月虽也道过谢，但从未如此正式，他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举手之劳，霜月何必和我这么客气？”

“我只是觉得，有人护着真好。”白霜月笑着，目光毫不避讳地望着陆暮知，“哪怕只有一时，也真好。”

她一直觉得自己的出生是不幸的，现在想来，或许老天赐予她那十几年的苦难，便是为了让她遇到陆暮知。

眼前女孩眉眼弯弯，眼眸亮的璀璨，日光从侧面落到她身上，全身仿佛不染纤尘般发着光。陆暮知看着她，好像看到了那些年在茶楼的日子，她总是不施粉黛地穿着朴素的衣裙，静静坐在窗边抚琴品茶，见到自己来了便会浅浅地笑，那笑容明媚的仿佛能融化岁月。

陆暮知想，他愿就这样守着她的笑容，直到地老天荒。

半晌，他低声道：“霜月，我定会护你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