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药熬了,放凉些再喝。”王大夫的视线在两人挨得颇近的身影上停顿片刻,而后慌乱地移开。
“嗯。”云祈不知何时又戴好了锦帕,冷冷道,待外人退下,他才抬眼望向陆知杭,蹙着眉说:“要几时能缝合?”
“我得先寻得合适的羊肠线,我记得昌昇坊中就有,我回府途中过去看看,兴许能找到。”陆知杭估算了会,又道:“若是行,你吃过晚膳到符府上来。”
他适才已经和云祈讲得明白了,这伤口的感染与缝合的关系不大,只要做好消毒就能在极大程度上防止感染,哪怕不缝合,也是需要用酒精消下毒为妙。
好在云祈一月前就曾在符府内感受过酒精的妙用,这才能同意下来。
“那我晚些时候便去。”云祈既做出了决定,反倒是轻松了些。
陆知杭起身,一派温柔恭谦的书生模样,开口说:“如今天色也晚了,就不再叨扰了。”
只是那淡淡的疏离感却让云祈神情一冷,静静地看着对方沉稳的步伐,眼梢泛起薄红,眸子里写满了偏执的爱意。
“真有那般重要吗?”云祈低沉沙哑的声音呢喃着,垂下眸子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下,周身皆是令人胆寒的戾气。
甚至摸不清对方的心疼究竟是因为自己这个人,还是缘于愧疚。
空荡荡的静室内风过无痕,一片死寂。
良久过后,云祈逐渐收敛起肆意的冷意,冷冷道:“居流。”
“殿下。”暗处中的人话音中含着敬畏道。
“解忧的事办得如何了?”云祈从床榻上俯视跪在地面上的人,问道。
毕竟事关性命,由不得他不重视。
“已派人快马加鞭到晏都,另寻的医者一刻钟后就能到此处替殿下诊治。”居流不假思索,一一禀报。
另一头从王大夫家中出来的陆知杭长舒一口气,走到外头才后知后觉想起来,他的马车被府邸的马夫驾走了,如今一时半会找不到马车,只能自己徒步回去。
至于报官,这事可以缓缓,让府中的许管家去办即可,他得先找找羊肠线。
“万幸这儿离鼎新酒楼徒步一刻钟即可,还能到那借一辆自行车使使。”陆知杭扯了扯嘴角,认清路后,庆幸道。
只是他平日里多是乘坐马车出行,自己孤身一人大摇大摆走在闹市中的情形甚少,自然而然就引起了不少人的侧面驻足,这阵仗看得陆知杭头皮发麻。
弃了往日的仪态,加快步伐之下总算到了鼎新酒楼。
“公子,你怎地这个时候来了?”陆昭四下瞅了一会,见他不仅是在过了饭点才来,还是徒步走来了,不免诧异道。
陆知杭一脚踏进鼎新酒楼,本欲借辆自行车就走,可在念头刚起时,蓦然想起在符府中的种种旖旎。
若是云祈在还好,他思绪一团乱麻,这会清净下来,回过味来了,顿时觉得摸过的那只手横竖看起来都不对劲。
“我过来办点事,可有闲置的自行车?”陆知杭自顾自地踱步往庖房走去,缓缓道。
这问题无需多问,陆昭心里有数,连忙回道:“自然是有的,公子若是要用,我这就给你牵一辆来。”
“不急。”陆知杭就着眼前的清水浸湿了手掌,用着放在一边的肥皂洗漱了起来。
摊开的掌心中点点干枯的血迹沾染其中,正是在密林中替云祈包扎伤口时留下的,事情繁多一时没清洗过。
陆昭没去问自家公子来庖房作甚,视线在那古怪的洗手姿势上略过,笑道:“公子,这几日鼎新酒楼的生意太红火,一时忙不过来,还想着何时能得空服侍公子。”
“你早已不是我的书童,无须服侍,都是我陆家的人。”陆知杭洗手的动作一顿,由衷道。
“嗯嗯!”陆昭眼睛一亮,连连点头。
将手中的泡沫冲散,血腥味淡去,而那股炙热坚硬的感觉好似仍旧残留,陆知杭又默默洗了一遍,不知洗去的究竟是什么。
“陆昭,要是有朝一日……”陆知杭张了张口,又觉得这么说不妥,换了句话道:“你说,两个男子在一块,可能长久?”
“那不就是断袖?”陆昭歪了歪头,调侃道。
陆知杭低声应了一句,“嗯,也不算是。”
“不算是,又是个什么意思呢?”陆昭显然没弄清楚陆知杭话里话外的意思,自个琢磨了会,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不过只要情真意切,断袖又如何呢?”
“要是皇亲贵胄呢?”陆知杭淡淡道。
“那不是更正常了,不论前朝还是本朝,有权有势者,不论爱不爱男色,身边多有个娈童跟着,哪怕是往上数几代皇帝都不少佳话。”陆昭说这话时不知是不是想到了自个,羞赧了会又道:“不过,皆是难以长久就是了,身边莺莺燕燕才是常事。”
“明年你也到了议亲的年岁了。”陆知杭擦干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