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枝雨(七)(2 / 2)

,期间清泉汩汩,流水潺潺,竹桥另一头的绿荫里隐现几间屋舍,早有道童迎了过来。

安顿好她们后,王约便出去了。

不多时,道童送来斋饭,荷衣皱起小脸,失望道:“就这些?”

由奢入俭难啊,昨晚满桌的山珍海味,这会儿却全是清汤寡水,她宁可饿肚子也不想吃。

绮娘小声道:“这里是道观,将就一下。”

绡娘道:“车上有小食,我让人去拿?”

荷衣心不在此,摇头道:“算了,不用这么麻烦,我去问十一叔。”

绮娘正待阻止,她已经跳下榻奔了出去。

绡娘示意她莫追,瞟了眼外边,悄声道:“由她去吧,咱们在京中本就无依无靠,若能与十一郎亲近几分,也算结了桩善缘。”

绮娘心思飞快,诧异道:“你是说,若太子真同意退亲,那她就只能……跟着十一郎出家了?”

绡娘无言以对,苦笑道:“也未尝不可。”

原本还心存希望,可昨晚宴会上眼看着王芫大放异彩,深得东宫属官青睐,绡娘便也有些心灰意冷,渐渐明白了大夫人的意图。

王芫知书达理,待人接物无可挑剔,又是长房长女,除了幼时和太子的情谊,荷衣拿什么和她比?

虽说王芫已有婚约,可那算得了什么?

天子便有夺人.妻的嗜好,谁知道太子会不会继承乃父的恶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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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衣出来时,王约正站在山石旁和小道童说话。

松风泉韵,日影婆娑,打眼望去犹如古画中人。

二伯父混迹官场多年,位高权重,不怒自威,待她虽也和气,可荷衣见到他就发怵。十一叔虽萍水相逢,可就是说不出的亲切。

王约回过头,见她站在竹桥上发怔,又见身后空空,并无婢媪跟出来,便屏退道童,徐徐走上来查问。

荷衣鼻头微红,揉着眼睛不说话。

王约轻笑道:“此间观主与我是故交,你们既然来了就安心住着,有什么事让人去找我即可。”

荷衣吸了吸鼻子,问道:“十一叔要出门?”

王约有些不好意思道:“真不巧,今日要去白云观见道友。”

荷衣仰起头,可怜巴巴道:“把我也带上吧!”

王约吃了一惊,摇头道:“这怎么行?我是去山野漫游,又不是茶楼听曲,你一个大家闺秀怎好跟着?”

“那我带两个婢女。”荷衣提议道。

王约正色道:“身为出家人,怎好与女眷同行?”

荷衣好说歹说他都不肯,正气得淌眼抹泪时却听到一声轻笑。

有人朗声道:“兰时,贵客远道而来,怎么不通知我一声?”

王约转过去躬身迎候,苦笑道:“观主怎么有空过来?”

冷不丁看到外人,荷衣有些无措,忙止住哭泣悄悄打量着他。

不同于十一叔的古朴素雅,这人冠冕堂皇,金玉满身,活像庙里供奉的彩泥神像。

她看了不觉咂舌,小声嘀咕道:“他一点儿都不像道士……”

那人负手往前踱了两步,笑吟吟望着她道:“那像什么?”

他看上去比王约年长几岁,却远不及他沉稳端庄,尤其是那双眼睛,活像两根锥子,荷衣被他瞧得浑身不自在,躲到王约身后道:“反正不像好人。”

王约扶额,苦笑道:“童言无忌,观主莫要见怪。”

“我倒是想见怪,”他抬手捋须,探手过来要触荷衣的额头:“可我不敢呀!”

荷衣再不懂事,也觉察到他的无礼和轻佻,忙一把拍开他手腕转身往回跑去,不料一抬头正撞上匆匆赶来的绮娘和绡娘。

不等王约介绍,她俩径自上前见礼,神情恭谨态度谦卑,荷衣大感疑惑,不待发问便被她们半拖半拽带了回去。

“那人究竟有何来头?”她跑到窗前张望。

“你可知长生观为何是皇家道观?”绮娘反问。

荷衣摇头,望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山石间。

“此间观主便是鲁王殿下,天子的亲兄弟,太子的亲叔父。”绡娘郑重道。

原来是皇亲国戚,难怪那么威风?

荷衣听得瞠目结舌,一拍脑袋道:“糟糕,我可能把他得罪了。”

侧院门外,鲁王李承运刚一走出来便问王约:“我没吓到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