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俯首称是。
仿佛内心不曾有过另一个声音歇斯底里的不甘:
十年。
许裕,我们在一起十年。
为什么最后会是这个结果。
……
可她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如果有选择的话,谁不想有尊严的活着呢。
她把银行卡塞进包里,然后收拾好行李,离开了那里。
◎
林简安静静看着他,她自小便爱上的那个男人,有这个世间最清俊的面容,他清瘦,眉骨很高,眸子深邃宛如夜空,五官立体,薄唇微抿时,不怒自威,很是正经。
她爱惨了他的这种正经,无论他到底是光鲜亮丽,或是满身尘土。
她蓦的笑了。
眉眼弯弯,笑得异常温软:
“我还欠你一声祝贺。”
道完这声祝贺,往后不过萍水过客。
“许裕,新婚快乐。”
新婚快乐,许裕。
林简安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真的可以如此坦然的说出这句话。
就像她不曾爱过他。
也许不是爱没爱过的问题,而是算了吧,实在累极,于是懒得计较得失。
在生死面前,爱恨都是小事。
许裕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说这个,愣在原地,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光从她的身后落在地面上,那一瞬间,她遥远的像是来自他不曾踏足的远方。
许裕莫名有些心慌。
他预感自己将失去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他以为是他的爱情。
“再见。”林简安对他挥了挥手,笑得很甜。
许裕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如何走出那里的,他只记得走出职工公寓的那一瞬间,他抬头,看到了干干净净的天空,没有一片云彩。
天空,怎么会没有云彩呢。
他浑浑噩噩的离开。
许裕从没想过,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林简安。
◎
林简安这些日子恢复的很好,冬天好像要过去了似的,天气渐渐升温。
林简安住的地方离教学区很近,每天早上起来,她都会听到教室里的读书声。
孩子们每天学的东西都不一样,有时候是两位数加减法,有时候是英文单词,她最喜欢听他们上语文课的时候。
朗朗读书声穿过树林飘进屋子里,她躺在摇椅上,眯着眼,一边晒太阳,一边听他们读书。
有时是《诗经》有时是唐诗,运气好时还能听到某个班在背《蒹葭》。
每当这时候,稚嫩的童音会一字一句的背着: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她会伴着这样的读书声入睡,梦里恍然回到二十年前,小小的她踮起脚尖趴在窗台上看着教室里的许裕,听他背诗,看他低头写作业。
一不小心的,她碰倒了窗台上的花盆,瓷器破碎的清脆声响划破了教室的寂静,教室里的所有人都看向她。
他也看向她。
老师皱着眉头过来,问她是哪个班的学生,拉着她要去找老师。
她却傻乎乎的站在原地,什么也不答,只是透过人群看着他。
许裕啊。
这一看,就是好多年。
她有时候也会做些匪夷所思的梦。
比如梦见前些年的某一天,她在家里照常给许裕准备晚饭。
梦里的许裕却突然回来了,他手里拿了一枚戒指,那戒指不大,却是他整整精打细算用六个月的工资攒下来的。
他单膝跪在她面前,问她愿不愿意嫁给他。
他抬头看着她,她看见男人漆黑的眼眸里全是她。
她从未那样清晰的感觉到来自于他的爱意。
她梦见自己一边点头,一边哭得稀里哗啦,手上还沾了葱花,抹眼睛的时候辣的眼睛更加难受,于是眼泪也更加止不住了。
许裕笑着说她怎么这么爱哭,然后无比小心的将戒指戴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她嫌自己手上一股葱花味儿,怕毁了戒指的光亮,想去洗洗,却被许裕拉住了手。
他亲了亲她的额头,用很熟悉的声音说:
你怎么会毁了戒指呢。
简安,我爱你。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
林简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脸上满是泪痕,她触了触眼角的湿润,呆呆的看着指尖的湿润。
都是梦啊。
她不知道自己要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脑子一片空白,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