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着几丝愁苦回了户部,心情沉重的下令。
这样的政令,自然也在下发的同时被人质疑,尤其是那些视毕自严为榜样的官员。
“景会先生,这样做,是逼着数百万百姓背井离乡啊!”
他们和毕自严说出一样的话,只是面对他们,毕自严没有说是齐王下的令,而是脱下了乌纱帽。
他脱下了乌纱帽,额头满是细汗的同时,那过度操劳而导致的脸颊凹陷也让人有些不忍。
“此次大旱,恐怕又是天启七年的山陕之旱……”
“迁移对百姓们来说……是好事。”
“这……”一些官员不敢相信这种话居然从毕自严口中说出,但他们听后也不免犹豫了起来。
如果这次的旱情真的是当年的山陕之旱,那迁移百姓确实是最见成效的办法。
自天启七年以来,山西和陕西爆发的旱情已经持续了六年的时间。
陕西迁出百姓四百余万,而山西三百余万。
眼下,陕西虽然同样遭遇大旱,但由于人口只有不到四百万,并且分散在关中、汉中、河套等三个不缺水的平原地区,因此大旱对他们造成的影响十分有限。
毕竟再厉害的大旱,也不可能造成黄河、渭河、径河、汉水断流。
如果真的有那么严重的大旱,那北方恐怕已经十室九空了。
相比陕西的出色移民,山西就逊色了不少。
由于背靠北直隶、河南,山西的粮价始终要低陕西一头,这也就导致了在常平仓的平抑过程中,山西百姓始终有个奔头,那就是总归能吃饱饭。
这也就导致了山西百姓在过去的六年时间里,只不过往外迁出了二百余万人。
这些人迁移之后,皇店会以粮票来回购他们的田地,然后分发给其它百姓耕种。
这样的政策导致了今日的恶果,谁都指望着别人迁移,自己不想迁。
因为谁都知道,如果有人迁移,自己就能分到官田,所以谁都在赌其它人会先迁移。
拖不住的人先迁走了,拖得住的也分到了田,这就导致了恶性循环,越来越多的人不愿迁移。
到了最后,大明就得负责山西这近八百万百姓的口粮,而今岁陕西大面积绝收的情况下,大明最少得拿出两三千万石米麦,才能让他们活下来。
两三千万石米麦不算多,大明自然能拿出来。
只是拿一年和年年拿的区别太大了,如果真的确定旱情会持续下去,那么逼着山西百姓走,不仅是为他们好,也是为大明好。
想到了这里,一些官员面面相觑。
他们不知道毕自严从哪里听来的消息,但自从大明将钦天监单独划成一个衙门,并且专门研究天象和地理后,钦天监预测是否下雨确实很准。
为此,他们只能以为毕自严是从钦天监得来的消息。
因此再三犹豫后,众多官员只能拱手作揖,表示应下后转身离去。
望着他们离去办事的背影,毕自严靠在椅子上,略有疲惫的假寐了起来。
之后送各地奏疏和文册的官员见状不敢打扰,因为他们都知道,自从年初大旱以来,毕自严连续月余目不交睫,衣不解带,昼夜不停地手批口答处理后勤供应事务。
很多人都担心毕自严的身体,尤其是看着毕自严日渐少食后,他们都隐隐感到了不安。
饭量在这个年代可以说代表了一个人的身体状况,而毕自严每顿的饭量只有不足半碗米饭,外加一些清澹的肉食和蔬菜罢了。
不过即便如此,毕自严也吃不下太多,太医院的御医为他诊脉后,也不断摇头,只是为他开出养胃气的药方,希望他能多休息,养养胃气。
只要胃气足,人吃的就多,对于毕自严这种年纪的人来说,稍微吃多些不是坏事。
只是可惜,当毕自严从假寐中惊醒,看到满桌的奏疏后,他没有休息,而是继续处理起了奏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