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他才知道害怕,不想着解决事情,而是直接丢下动乱的辽东奔逃回京,并且在跑回京城后,还诬告同知王邦才、参将李获阳,说是这两人激起辽东境内兵变。
因此,万历年间的抗税是百姓、商贾、官员联合的结果,也是站在正义的一方。
所以它促成了多党联合弹劾,请求废除矿税。
这件事情完全无法形成党争这种黑暗的政治斗争,皇帝要包庇,就是要和天下所有人作对。
但眼下不同!
淮北大饥,百姓围攻县衙,这件事情的前提是官员和士绅对百姓的压榨和欺骗,并且皇帝已经将它定调在了天启元年京察一事的份内事中。
也就是说、这是一种在皇帝联合一部分文臣,共同组织的反贪腐高压行动。
在明朝的制度下、文臣党争以来,原本被文臣压制了一百多年的皇权就成为了一股重要的力量。
党争的时刻、皇权倒向哪一派,哪一派就能获得压倒性的力量。
如历史上天启元年、二年、三年,朱由校信赖东林党的时候,东林党就能大杀四方,把齐楚浙宣昆五党压着打,几乎剪除。
结果这五党全部跑去投靠魏忠贤,组建了阉党之后,加上客氏和魏忠贤吹耳旁风,朱由校开始不信任东林党。
这就导致,原本还威风凛凛的东林党,下一秒就开始被阉党以压倒性的优势直接摧枯拉朽的惩治。
如此就能看出、一旦皇权倒向哪一派,那一派就有了其他党派无法抗衡的力量。
但就是这种皇权倒向东林党,朝廷要清理江南的时刻、居然还有一群不知水之深浅的粮商来踩红线。
一时间朱由检不知道是该说他们太蠢,还是他们高看了自己背后的保护伞。
在这种感叹之余,车辇也抵达了乾清宫门,朱由检下车后,在乾清宫值守太监的带领下,向着乾清宫走去。
“哥哥在干嘛?”
“万岁在处理奏疏,刚刚用过晚膳。”听到朱由检的询问,值守太监轻声回应。
朱由检微微颔首,等走到了乾清宫殿前的时候,他也不用叫人通传直接一步跨进去,随后朝着养心殿走了过去。
这期间、他手里一直拿着那封陆文昭飞鸽传书送来的书信。
“不是说不要来打扰我吗?”
朱由检刚刚跨进养心殿内,就听到了好皇兄略带温怒的话。
他倒是没有害怕,而是笑着道:
“那我可就走了……”
“嗯?”听到熟悉的声音,朱由校的眉头才缓缓松开,随后抬头一看是朱由检后,脸上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弟弟又在说哪门子胡话,我是对奴婢们说的。”
“嘿嘿、我也知道。”朱由检不客气的直接走到朱由校旁边的位置上坐下,随后笑呵呵的说道:
“这次来是有事情要告诉哥哥的,但是希望哥哥看了之后不要生气。”
“我能生什么气?真正生气的事情太多了,我最近已经气饱了。”朱由校叹了一口气,看来处理奏疏消耗的精力和好脾气有点多。
见状、朱由检只能把陆文昭的信递了过去,并解释道:
“杨涟等人昨日就拿下了淮安府知府刘汴,但今日淮安府的一些士绅粮商怂恿饥民围堵县衙,强抢官粮。”
“海州、桃源、盐城三地的常平仓被抢走了十四万六千余石官粮……”
说到这里、朱由检没有继续说下去了,只因为他看到了好皇兄攥紧书信的手指。
看得出、好皇兄很生气,只是碍于自己,没有爆发出来罢了。
“魏忠贤!”
忽的、好皇兄对着养心殿门外叫了一声,随后便很快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
朱由检阔别已久的魏忠贤重新出现,连忙走进养心殿作辑:“万岁……”
“告诉内阁首辅方从哲,叶向高年迈、朕不忍心打扰其归养!”
“另外传旨戚元辅、命其招募兵马结束后,分兵一支前往淮北,他独自领兵前往南京和扬州,押运秋税和漕粮、加派银北上。”
“奴婢领旨……”听到朱由校的话,魏忠贤知道,这是皇帝要和内阁撕破脸皮了。
倒是旁边的朱由检,听到这话的瞬间是庆幸,随后又是惋惜。
戚元辅带兵北上、押运漕粮的事情他并不惊讶,他的庆幸和惋惜是因为叶向高。
之所以庆幸是因为如果叶向高不被启用入阁,那么就没有人来平衡党争,党争还可以持续下去,自己也有更多空间操作。
而惋惜的是因为、叶向高这人确实是晚明最有才干的内阁阁臣之一,他执掌内阁的时候,确实让天下安稳了一阵子。
只可惜、这人生不逢时。
他要是生在皇权最大、或者泛江南文臣团结的时候,都会是一个很好的良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