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姨娘千里迢迢跑到荥州来, 当然不是为了看自己儿子是怎么摔断腿;,这件事带给她;冲击,不下于傅辅抬了他进门没多久之后, 又抬了一位貌美绝伦;白姨娘。
所以大夫走后, 她在房间里抽抽噎噎了好久,哭得傅冬温都忍不住怀疑自己活着从坑里出来到底是不是一件好事。
好在房间里还有傅夫人。
她抢在钱姨娘哭死和傅冬温烦死二选一之前,发话让家属闭嘴,让病人好好休息。钱姨娘原本还打算留下来陪夜,被傅夫人强行带走了。
她们这边刚走,傅礼安就来了,他刚坐下, 傅希言和裴元瑾也到了。
窗一关,门一锁,这房间就成了密室。
密谈;密。
傅希言说:“现在说实话吧。”
傅冬温打起精神:“什么实话?”
傅希言说:“你为何会应那位方姑娘;约?那山离书院很远, 你为何孤身前往?还有,我那么大;两个忠心耿耿去哪儿了?”
傅冬温说:“说来话长,给我一杯茶。”
傅希言给他拎了一壶。
傅冬温来者不拒:“你晚上留下来守夜,免得我起夜时没人。”
他言者无心,裴元瑾听者有意。傅希言身世大白后, 和傅冬温就是异父异母;兄弟, 两个男人, 一个晚上, 同个房间……不懂避嫌;么?
幸好傅希言直接了当地拒绝了这份累人;差事。傅冬温也不穷追猛打, 给了他一个眼神自行体会, 便说:“我把周忠心给了院长。前阵子, 书院闹得太厉害, 已经危及到了院长安全。他毕竟是父亲;老友, 我不能置之不理。”
傅礼安皱眉:“院长贤名在外,紫荆书院能有今日成就,他功不可没,书院为难他岂非是自毁城墙?”
傅冬温别有深意道:“此次洛阳之行,损及了院长根基。”
紫荆书院院长何许人也?
乃北周曾经;世家,嵩阳许家人。后来许家获罪,他也在问斩之列,闻讯后,不但不曾逃逸,还亲自去镐京自首,引得无数学子为其奔走呼号,生生靠着贤名让建宏帝为他网开一面,这是何等;风骨,何等;荣耀?
可以说,紫荆书院这些年虽然生出乱象,却依旧能够屹立于当世顶尖书院;行列,与院长;威望是分不开;。
然而洛阳一行,院长却与远在镐京;建宏帝暗中打了个配合。不管这个配合有意无意,总有人会猜测,当年院长能在建宏帝铡刀下留下命来,究竟是因为他本身;威望,还是与建宏帝达成了见不得人;协议?
偏偏,院长回来之后,对洛阳之行讳莫如深,不免引发更多非议。
人言可畏。院长当初因为舆论保下一条性命,也可能因为舆论而丧失一世英名。书院;人明白这点,为免院长晚节不保,牵连书院,想在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之前,劝他功成身退,也是保全书院;一种方式。
傅希言想:这不就是这个世界;怕明星塌房吗?
傅礼安说:“书院长真;投靠了建宏帝?”
傅冬温看了他一眼:“我不过一个举人,这样;事院长如何会对我说?”
傅希言说:“说来说去,还是建宏帝最古怪。”
天上打了个闷雷,他就觉得镐京不行了,洛阳好,要搬家去洛阳。天坛被蛇咬了,他就觉得洛阳也完蛋了,还是留在镐京吧。这么大一个人了,一天天;,脑袋里装;都是什么?没有褒姒;烽火吗?
他问:“你刚刚说了忠心,还没说耿耿呢?”
傅冬温说:“耿耿一直留在我身边,直到前天,院长夫人要去寺庙吃斋三日,将人借走了。”
傅希言扬眉:“这么巧?就算忠心耿耿都不在,三哥你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跟着一个姑娘去了荒郊野外吧?”
说到这个,傅冬温表情明显有些不自然。
傅希言顿时精神一振,知道戏肉来了。
这便是傅冬温与傅希言;不同。
傅希言在江湖里闯荡久了,如果身边;武力突然离开自己,心里便会生出几分警惕。而傅冬温一直处于平和安稳;环境中,忠心耿耿;到来只是吃饭时多两双筷子,平日来去书院和家两点一线,生活未起波澜,然而意外往往就在意料之外。
傅冬温说:“昨日清晨,董必孝在巷口等我。”
傅希言纠正:“是堵你吧?”
傅冬温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傅希言笑嘻嘻地挪动凳子,躲到裴元瑾身后,只露出一只八卦;耳朵。
“他说今日改去郊外上课。这倒有先例,不过夫子都会提前告知。让同窗仓促传达,不似夫子作风,我便没理,谁知……”傅冬温微微一顿,“他便拉了我上车。”
傅希言露出嘴巴:“怎么拉;?来了多少人?几人抬头,几人抬脚?”
傅冬温此时;脸色与他;名字差不多——冬天;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