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笑了一阵,如因才反应过来:“竹隐呢?”
“竹隐在理账,”兰隅说,“咱们苏州的几家分号还有南地的几个商行都封了账,昨儿才运到京城来。”
刚松闲没一会儿,又一下子压上好几件事儿。
如因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坐不住,起身出了房门:“快过年了,得让竹隐赶着在年前把账算出来,好给几个掌柜分账。另外还有绣工们过年的利市也得提前准备出来,把银票支好,让掌柜们带回去给绣工分利市过年。竹隐在东边?我去瞧瞧账。”
菊篱留在屋里头打理如因换下来的衣裳,兰隅跟着出了门,把刚烘过热碳的手炉递到如因手里,两个人沿着抄手游廊向东边花厅走。
如因跟兰隅闲聊:“这阵子我忙着,也没给逾白找到好的老师,好在他自个儿知道学,念书习字功课从不落下,我也少操一份儿心。”
“二爷聪明,看书过目不忘,”兰隅自顾自絮絮的说,“其实家里头的生意以后可以交给二爷打理,主子您一个人撑着太累了。”
如因却一下子动了气:“再胡说就自己站院子里掌嘴!”
兰隅吓了一跳。如因很少动怒,乍一发火让人胆颤,她悻悻的闭嘴,不敢再说话。
“阿玛之前说过,逾白打小儿聪明,一定让他走科考仕途,再也别披着商贾这层皮过活,”如因疲累的叹了口气,“我不想这么累,也不想成日里板着脸逼他念书,可我同阿玛想的是一样的,尤其进了京城,这种想法更强烈。”
说话间两人迈过东院垂花门,杜衡正拢着袖子坐在抱厦的摇椅上打盹,见如因来了仓皇站起来行礼。
如因摆摆手,示意他安静。
她提了袍裾上台阶,花厅不太大,南北各一张案几,竹隐正伏在北边那张案几上理账,算盘打得哔啵作响,桌上满满当当堆满了账本,脚边还有好几包没拆开。
逾白手里握着一卷书站在竹隐身后,姿势还是看书的姿势,可眼睛却没盯在书上,而是斜斜的悄悄的越过竹隐的肩头,目不转睛的停在账本和算盘上。
如因只觉得血往头上涌,她一晃,手撑住门框,从牙缝中喊出一声:“春逾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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