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睛看,好似是不小心蹭到竹柄上的一点点血迹。
血迹不大,只一星半点,可皇帝却一下子被扎了眼。
他抬头问如因:“你手破了?”
如因点点头,这才伸出另一只握着篾刀的手:“回主子爷,无碍,就是被刀片割破了一点皮。只是刚才天暗,没注意蹭到竹蜻蜓上了。主子爷还是还给奴才吧,奴才再重新给您做一个好的。”
谁知道这个春如因是不是故意的?
手破了,于是借机故意弄脏竹蜻蜓,再借口重新做一个,等做好了就有理由再上他面前来转悠一回。
皇帝将竹蜻蜓握在手里,冷冷看她一眼:“收起你那点小算盘,朕没那么多闲工夫陪着你胡闹。做奴才的得记得自己的身份和本分,在公主身边最好给朕老实点儿!”
皇帝撂下这句重话,头也不回的迈步朝北去。
如因愣了片刻,脸上有些挂不住,火一样烧起来,可还是硬着头皮在皇帝身后蹲了个福。
常旺和卓少烆带人跟上,走到如因身边也不敢停留,只向她抛来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一群人呼啦呼啦跟着皇帝走了个没影。
身边没了人,如因才一垮肩膀,长长呼出一口气。
难受吗?难受。
不光难受被皇帝当众呲哒,更难受自己要这样腆着脸接近皇帝。她是读过书的人,对着一个男人这样,她难受,可能难受的是她别无他法。
如因在这边难受,皇帝在另一边难受。他脚下生风,大步流星走得飞快,身后的人只能一溜小跑,才勉强能追上他。
皇帝难受啊,心里头好像有火在烧。这个春如因真是跟自己八字不合,只要自己遇上她,就从来没有痛快过。这个春如因好像生来就是给自己添堵的。
他是太上皇的独子,从小就是在奉承话中长起来的,所以对于春如因刻意的热络和奉承他一过耳朵就能听出来,一点都不精巧,急于求成的痕迹太过明显。
不要脸,真是不要脸!
皇帝进了养心殿,把手里的竹蜻蜓发狠似的一扔,在炕几上滑出去好远。
“少烆,”皇帝侧身唤他,“你去摸摸春如因的底细。”
“嗻。”卓少烆应了。
刚要退下去,皇帝又补充:“你自个儿去查,别声张。”
皇帝这是要他防着常旺。卓少烆会意,点点头垂手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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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因从马车上下来,兰隅和菊篱早已经等在门口,见她来了急忙下了台阶给她蹲福:“主子回来了,可还顺利?”
临近年关,巷子里有来来往往的人,如因裹了裹身上的大氅,快步进门:“还成。”
兰隅问:“公主那儿都利索了?”
如因点点头,脚下未停往后院去:“上午教了公主画花样子,她说自个儿先练着,等过些时日练好了再召我进宫学绣小样。”
她又问兰隅:“家里头还好?逾白呢。”
兰隅说声是:“奴才刚才瞧见二爷在后头花厅里看书呢。”
菊篱看着门房把大门关好,这才快步跟上来:“回主子,家里头过年的东西都备齐了,另外给培雍大人准备的节礼也都收拾好了,四大四小,全都齐全,就放在倒座房里头,等您有空过去看一眼。”
说话间三个人已经过了二门,如因摆摆手:“你准备好就行,我不看了,明儿上午兰隅跟我走一趟。”
如因进了自己的房中,菊篱伺候她换了衣裳,兰隅又端了热水过来让如因净手擦脸。
热乎乎的毛巾熥在脸上,如因浑身紧张地毛孔终于松懈下来,她长长的舒了口气:“还是家里头好。”
兰隅打趣:“都说皇宫是金房子玉地砖,多少人做梦都想进去住一夜,怎么瞧着主子进宫一趟反倒忙不迭的往家跑。”
如因把毛巾扔回铜盆里:“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宫里头东西好,可没有人情味儿,死气沉沉的。”
快到皇帝规定的一月之期,如因心里头惦记着那件礼衣,问兰隅:“梅簪那边儿怎么样?”
兰隅说:“主子放心,奴才上午才去看了一趟,主体已经绣完了,还差袖口和下摆的几簇竹叶,梅簪姐姐说再有两天就能送进宫去交差了。”
如因放了心,又转头吩咐菊篱:“到时候送衣裳进宫……”
“一定是奴才亲自去送,再找四个精壮的小厮随车,”菊篱截断如因的话,笑眯眯的,“主子想的什么奴才都知道,这点小事主子就放宽心,奴才们都能办好。”
如因舒舒服服伸个懒腰:“有你们几个在我身边,千金万金我也不换。”
兰隅嬉笑:“千金万金奴才们也能拿得出来,光银票我们几个就能掏出一大箱来。”
如因‘啧’了一声:“就知道胡诌八扯,你哪儿有一大箱的银票?先掏出来给我瞧瞧再说。”
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