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想揉一揉那看起来很柔软的黑发,又觉得不太合适,改为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没什么,你做得很好。如今正是要紧的时候,你不必为我费心。”
梁涣瞥了眼落在肩上的手,低低应了一声,“嗯,我知道。”
见梁涣没有急着离开的意思,卢皎月也顺势问了几l句苑中的情况、成帝的情况,以及……
“太子现在如何?”
不管从哪个方面说,太子谋反的可信度都太低了。
听见卢皎月果然问起了太子,梁涣的眼神晦暗了些许。
不过他对这个问题也有所准备,当即半垂着眼皮遮住了眼底的冷意,表情看不出半分异样地答,“太子兄长现在被关押在呈规园,此事确实诸多疑点,但是如今父皇的情况不明,实在不好再在这事上做什么调查……”
卢皎月点点头,对次也非常理解。
成帝昏迷不醒,一文苑的皇子都虎视眈眈,谁还顾得上一个被关押起来的太子?往不好了说,一旦成帝有了万一,不管这个谋反里面
到底有没有猫腻,太子都死定了。
梁涣又道:“阿姊放心,呈规园那里,我让人照拂着。”
*
成帝的情况不明朗,整个文苑的人都彻夜未眠。
但是在最初的仓皇失措过后,经过了一整夜的冷静,大部分的人都对现在的情况有了认知,心里也有了自己的小九九。
比如说,被天降馅饼砸中的大皇子。
大皇子这些年其实已经完全被成帝排除在继承人选之外了,但是此次意外一出,太子谋反、成帝情况凶险,作为长子的他,竟是成了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这惊喜来得太突然,多年的夙愿一朝触手可及,他一时有些忘形起来,在暂时歇脚的院子里,不免在随从亲信面前说起了些大不敬的言辞,无非是等圣驾驭天,他登基之后如何如何的畅想。
但没几l个时辰的光景,就有带刀的侍卫破门而入,不由分说的将他押送到人前,几l个时辰之前说的那些话被原封不动地公之于众。
大皇子听得这些,神色克制不住地僵硬起来。
他先是脸色骤然苍白,但是片刻之后,整张脸都涨红了起来,咬着牙齿怒道:“荒谬之极!简直无稽之谈!!本王何时说过这些话了?!全都是栽赃!”
他这话说出来,一院子的人脸色更加微妙。
刚才那些人只是重复了一些话中的内容而已,可没说这句话是大皇子说的。如今这情形,哪个皇子心里没点想法?这么上赶着承认的还真就大皇子一个。
大皇子也从那惊怒之下理智短路的境地中冷静了下来,顿觉自己刚才失言。
但是话都说出来了,也没法收回去,他佯装镇定地想要起身,但是双臂被缚于背后,终究没能起得来,他顿时怒道:“放肆!本王可是皇长子,你们敢动我?谁给你的胆子?!”
他这么一说,原本压着他的卫兵也目露迟疑之色。
那点迟疑的间隙正被大皇子挣脱了开来。后者昂首阔步,正待发一番激昂慷慨之言,却觉胸口一凉。
大皇子像是还没有反应过来,木愣愣地低头往下看,正看见心口上一截显露在外的剑尖。他人还在惯性往前,于是那剑尖从贯穿的伤口处脱出,没了堵塞、鲜血当即飞溅着奔涌而出,离这近的几l个人猝不及防地溅了一头一脸。
整个院子都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或迅或迟地落在动手的那个人身上。
动手的是梁涣。
大皇子更是死死地盯过去了,血溅了满身,他双眸几l乎迸血,从喉咙间发出些宛若恶鬼的低声嘶喊,“你、敢!”
梁涣没什么不敢的。
他平静地甩了甩剑尖的血,却没有收剑回鞘,而是就提着这染血的剑环视了一圈院中的人,寒着声:“如今陛下形势未明,大皇子却出如此荒悖之言,实是忤逆犯上、不忠不孝,其罪当诛,我只是代陛下行事罢了。如再有妄言者,形同此例。”
随着那一声重重的躯体倒在地上的声音,整个院子里都陷入了一片只有急促呼吸声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