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皎月没想到自己只是睡了一觉,醒来之后,整个小世界都变了。
——太子谋反被拿下,成帝重伤昏迷。
卢皎月一开始听到这话,还以为紫绛在跟她开玩笑,甚至认真思考了一遍今天到底是不是愚人节:如果这会儿有这种节日的话。
在确认了“没有做梦”“不是玩笑”,太子真的谋反,而且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在,成帝还因此重伤、这会儿人还昏迷着,卢皎月觉得整个小世界都玄幻了。
谋反?太子?!
是,剧情里最后登基的确不是太子,但是太子也不可能是因为“谋反”获罪啊!太子那个行事作风,别说谋反了、被谋反还差不多!
卢皎月一直以为,成帝最后会改立太子。
毕竟太子那个性格,当皇帝一点儿都不合适,成帝对此心知肚明,而江山社稷在他心里的重量绝对重过对任何一个儿子的偏爱,一旦儿子中有更合适的人选出现,他早晚都会改主意的……不过这些事情放在现在都不重要了。
脑子里的疑惑和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但卢皎月还是迅速抓住了当下的重点,“现在是谁控制博文苑?!苑中的侍卫是谁在调动!”
这情况简直太糟了。
皇帝昏迷不醒,本该代为行事的太子因大逆获罪,这个文苑中还有两位数的、名义上具有平等的继承权的皇子。对接下来可能出现的发展,卢皎月简直想想就头皮发麻。
她甚至不自觉的想起了,世界线崩掉的的发展中,梁涣自屠满门的成就点。
如果真的是这个养蛊式的局面,出现那种情况简直太有可能了!没有正统继承人,所有有资格的对象都生染指之心,胜者为了保持本身非嫡非长的继承正统性,必须消灭一切可能存在的威胁。
紫绛被卢皎月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卡住,外间却传来一道声音。
“是我。”
梁涣缓步走了进来。
看见已经醒了的卢皎月,梁涣神情缓了缓,温声问:“阿姊好点了?身上还没有哪里难受?”
卢皎月:“……”
梁涣要是不提,她都忘了自己昏过去之前遇到的那狗屁倒灶的破事。不过她现在也没心情管那些,胡乱点头应了两下之后,就追问起了现在外面的情况。
梁涣都显得很平静,“阿姊放心,我已经让人把守住了文苑的入口,不许随意进出。宫中那边也送了消息,说陛下.身体不适、今晚暂且在院中歇息。圣驾有恙,赴宴诸位皇子和大臣留下陪侍也是常理,太医这会儿应当在赶来的路上了。”
听起来情况还在控制之中。
卢皎月不自觉地松了口气,但是很快就觉得微妙起来:控制禁中、隐瞒情况、召请太医……流程是不是过于熟悉了点?仿佛上个小世界里,顾易也干过差不多的事情。
梁涣没有察觉到卢皎月的那点微妙,而是接着道:“等太医来了,也帮阿姊看看罢,免得身上有什么妨碍。”
卢皎月摇头拒绝:“不必了。”
这种情况,她哪里还有心情管自己那点破事儿。
梁涣却很坚持,“阿姊还是让太医看看罢,就当让我宽心。”
卢皎月却因为这话怔了下,她忍不住抬头看向梁涣,梁涣也循着她的目光回视,眼底是一贯的关切,又带着点淡淡的疑惑。
好像没什么不对。
但这种“正常”本身就是最大异样。
梁涣太冷静了。
卢皎月经历过一次宫变,她非常清楚,彻底摧毁现有的秩序是需要极大的勇气的,而皇权的时代,皇帝更是一个经过历朝历代神化被捧上神坛的位置。即便是顾易,在那个时候心底也是带着不确定的惶惑——虽然他并没有将这种情绪表露在外,但卢皎月仍是有所察觉。
但是梁涣没有。
他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安。
明明此时此刻,重伤昏迷的还不仅仅是一个皇帝,还是他的亲生父亲。梁涣会关切着想要确认她的情况,却对昏迷未醒的成帝漠不关心。
这过长时间的沉默也终于让梁涣察觉了不对,他不确定地唤了声,“阿姊?”
声音略微发紧,碧眸中染上了浅淡的不安。
卢皎月见此,方才那微微提起的心倒是放下。
她暗叹自己多想,明明两者是完全不一样的情况。顾易当年是逼君退位,又是亲自动手,心生动摇再正常不过了。但这次文苑惊变同梁涣又没什么关系,他只是在恰当的时候站出控制情况罢了,完全不必背负什么心理压力。
而对成帝的冷漠那更有理由了。
成帝绝对不算是一个好父亲,梁涣当年在宫中所遭受的冷待,究其根源还是成帝的漠视。有着这般的前情,还要求梁涣产生什么为人子的濡慕敬孝之情,实在是强人所难了。
这么想着,卢皎月的神情不由柔软怜惜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