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羡礼一直都记得，季霄礼最喜欢蔷薇花。

那时二人被关在狭窄的房间，江羡礼无精打采靠着墙角坐着，季霄礼却扒着窗户朝外望。

“小黑，蔷薇花开了！”

“嗯，花开了。”

“你不开心吗？你不喜欢蔷薇花？”

江羡礼想了想：“没什么喜不喜欢的，我不在乎。”

“你怎么总是这不在乎那也不在乎的。”

江羡礼本来以为二人的谈话这就结束，结果没想到那边的季霄礼窸窸窣窣一阵以后，居然凑到了他身边。

“喏，送你！”

“什么？”

季霄礼摊开手，手中是刚刚才摘下的蔷薇花：“蔷薇花，送你的！”

季霄礼脸上的笑容几乎要把江羡礼融化。

江羡礼盯着男孩的手看了半天，有些别扭地转过头去，耳尖却红了：“......我又不喜欢这个，是你喜欢。”

“那你就喜欢一下啊！蔷薇花，多好看的东西，它离窗户可远了，我好不容易才摘下来的！”

听季霄礼这么说，江羡礼才注意到，这位小少爷的身上蹭得全是灰，就连脸上都是，只有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明亮。

江羡礼别别扭扭接过了季霄礼手中的蔷薇，想了想，把自己手腕上的一根黑色皮绳解了下来，递给季霄礼。

“这是什么？”季霄礼瞪大了眼睛。

“回礼。......我只有这个。”

这个甚至还是他在孤儿院的时候，院长给他戴上的，他唯一的“私人物品”。

“给我的？”

“不然呢。不要算了。”

“谁说我不要的！”

季霄礼一把拿过，戴在手上以后，整个人都欢天喜地：“谢谢你，小黑！”

......

江羡礼后来也没觉得这些花花草草有什么好看的。只是植物而已，他不热爱自然，对这种东西也不感兴趣。

可后来他还是在庄园种满的蔷薇花，一簇一簇，铺天盖地的蔷薇花。

安静的房间里，响起了江羡礼的轻声叹息：

“如果你还活着，你一定很喜欢这里。”

没人知道，在外人面前冷漠无比的江羡礼，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神色柔和的同时，却面带苦涩笑意。

——

何所期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

窗外的阳光刺眼得要死，他抬起手想要遮挡阳光，却觉得自己浑身都好像要散架了一样，哪里都痛。

何所期挣扎着坐了起来，还来不及回忆昨天发生了什么，就听到身旁一道声音冷冷响起：“醒了？”

何所期转过头，和江羡礼对视。

昨天那双蕴含着复杂情绪的眼眸此时已经变得平静无波，平静到冷酷，何所期无法从中读出一丁点情绪。

虽然他看到身上的伤口被简单包扎过了，但是他清楚这绝不是这位江总对他的善心。

不如说，恐怕从此以后自己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永无宁日了。

江羡礼对于季家的恨意，都将发泄到他的身上，发泄到他“季峦啸”的身上。

“江总。”

何所期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从何所期醒来以后，江羡礼就一直在默默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这人倒不像传闻中的那般浮躁，并不是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反而可以说冷静得有些过分了。

江羡礼觉得有哪里不对，但他压根没敢往另一个方向去想。

毕竟霄礼是那样一个开朗温柔的人，面前人虽然不是纨绔浮躁之人，也和霄礼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

能有这样的眉眼，绝对，绝对是季峦啸没跑。

一直以来，江羡礼都是一个冷静且缜密的人，很久很久以后，他回想起这时的情景，都会在心中懊悔一百遍。

“醒了就跟我走。认清你的身份，做你该做的事。”

江羡礼没有丝毫顾及何所期身上还带着伤，甚至才刚刚醒来，抛下这句话就转身离开了。

何所期定了定神，急忙起床跟上。

好在他身体也没出什么太大的问题，只是微微晕眩了一下就没什么事了。

下楼先吃早餐，何所期有些意外，自己居然没有和江怜雪再次见面。

昨天晚上江怜雪莫名赌气回房，后来似乎是出去了，和在S市认识的狐朋狗友一起，至今还没回来。

一顿早饭吃得沉默，何所期本来就没有什么胃口，如今吃早餐也只是为了获取能量罢了，只能一口一口机械地往嘴里塞。

看着何所期这样吃饭，江羡礼心中更是烦闷无比。

怎么吃个饭都这样磨磨唧唧生无可恋？

因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