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桂云目不斜视,“过来,咱俩谈谈。”
沈南枝换好拖鞋,慢慢的往沙发那挪,站在沙发一端,小声的喊了句,“外婆。”
“既然你来到我家,好歹也尊重一下我这个老人,来了一个多月,我一天天的看不到你人影,早出晚归的,怎么,现在还有哪个地方敢雇佣童工的?”
沈南枝捏着衣角,半垂着头,沉默不语。
王桂云继续,“以后去哪,几点能回来,都得跟我报备。”她摁灭电视,起身要往卧室走,大概是自言自语的吧,“别死在外面了,我都不知道。”
这句话很讽刺,沈南枝的母亲,温言,死了多少年之后,王桂云才知道,自己早就没闺女了。
沈南枝沉默着,咬紧了唇。
“饭在厨房,吃完了收拾好!”王桂云开了卧室的门,风从里屋吹过来,很舒服。
沈南枝的心情好像好了那么一点点。
夏天的饭菜,放这一会儿功夫也不会凉,她没去餐厅,也没去客厅的沙发那,就站在厨房,吃得有些狼吞虎咽。
吃着吃着,眼泪就往下流,划过脸颊,掉在碗里,咸咸的,不好吃。
王桂云的手握在门把手上,看着厨房里的身影,千言万语,瞬间都没了踪影。
算了,算了吧,她一个孩子,又有什么责任去承担这份罪孽。
身后的门,被轻轻推上。
沈南枝的脸埋在碗里,哭的整个背都在抖。
死在外面,也不会有人伤心的吧。
她强行往嘴里扒拉着米饭,没怎么嚼,就咽了下去。
这大概是沈南枝第一次洗碗。
她也不知道应该用哪一个东西刷碗,看着都能用,又怕用错,好歹还知道挤些洗洁精,一下没控制好量,黏糊糊的,接了半碗。
沈南枝洗了好一会儿的碗,凑近了去闻,还有没有洗洁精的味道。
她从浴室出来,时间也不过才8点多一点儿。
两个月前的自己在干嘛呢,如果是个工作日,应该是在补习吧。要是像今天一样是个周六,那就是刚练完琴,家里的司机正在去接她的路上。
王桂云在得知温言去世后,就搬离了原来的老房子,这里没有关于那个女儿一丁点的回忆。
沈南枝的房间是个正规的侧卧,虽然各方面都不如自己原来的房间,但已经很好了。小小的,能把人包裹的住,让人安心。
房间太过于精简,一张床,一个书桌,一把转椅,一个半旧的衣柜。
角落里,还有她千里迢迢带过来的行李箱,精美的跟这个屋子格格不入。上面的行李箱贴已经开始脱落,影响了一点美观,但沈南枝已经无心去管。
她打开行李箱,从里面翻出钱包,找出几张银行卡,明天得去查查,自己的存款,希望不要太难堪。
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上学,如果能,以后上大学还得需要钱。
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为钱发愁。
原来,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真真正正的已经离她远去。
那座糖果城堡,彻底融化掉了。
——
周序礼嘴上的伤疼的厉害,咬了一口串,被辣的舌头抽搐了下,他皱眉,单手开了瓶矿泉水,一口气喝光半瓶。
周围闹得厉害,烧烤的火,烟蒂的烟,都烟熏火燎的,不好闻,压得人胸口闷。
他也说不上哪难受。
顾唯看他不吃也不喝,用胳膊怼了下旁边讲的正嗨的刘扬,“这是怎么了?”
刘扬嗓门大,他一闭嘴,感觉周围瞬间安静一半。他看着周序礼魂不守舍的样子,露出个贱兮兮的笑容,起身跑过去,“礼哥!”
周序礼被他吵得头疼,没好气的抬起眼皮,睨他一眼。
“怎么了哥,是不是觉得空虚寂寞了啊?弟弟有个好东西,今晚网吧聚一聚?”刘扬像是喝醉了,就差东倒西歪的。
周序礼轻笑一声,手里的矿泉水瓶一下砸在刘扬头上,他收了劲儿,听着声音大,但不疼。
刘扬似乎清醒了半分,舌头都有点打颤了,“怎么了哥?”
“我说过多少回,都他妈的不准看那些玩意儿!不听是吧?”周序礼咬牙,声音从牙缝里往外冒,带着股狠劲。
刘扬赶紧认错,“我错了哥!我没看过我真没看过!就是隔壁一哥们给我的,说是好东西,跟大家一块看,我这才......”
桌上其余几个人也闭了嘴,默不作声,低头吃着串,假装喝水的。
周序礼歪头,扫视一圈桌上的人,“行,你们真行!好,这种事情我也管不着,但是以后谁也别在我面前提这东西!”
说罢就起身,长腿踹了下塑料椅子,还是转身去结了账。
桌上几个人大眼瞪小眼,“礼哥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