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居然是大理寺的人。你昨天还怀疑商大哥,我就说,不可能是他吧?”
姜渐冷笑道:“能怪我怀疑他吗?他昨日伤着左手臂,而且他和柴大人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算了,懒得和你再说,我先走了,明天我来接你们。大理寺狱阴冷,做好心理准备。”
他走后,姜潇刚把最后一口糖人咽进肚子里。她眼睛瞪得很大,大理寺狱,她还没去过呢,听说那里面关的人,都好吓人的。如果她能去看看,一定可以和朋友们高谈阔论一番。
她刚说了一个字,姜浮就打断了她,“你想都不要想,赶紧回去找你阿娘,小心被打手心。”
姜潇才瘪着嘴自己回去了。
*
夜晚梦时,姜浮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怎么也睡不着,她总觉得,阿兄这些天来怪怪的,可到底是哪里怪呢?
除了脾气火爆些,一言一行,还是之前那个姜渐。是她不知道的地方,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她又想起了西市发生的事,那异族人的戏法可真是天衣无缝,她目不转睛地看了好久,也没发现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还有宋燕时,女子之身,却能入朝为官,她又是羡慕又是钦佩。只是可惜,自己连四书五经都背不下去……
她还想到那人……
飞快摇摇头,把莫名其妙的东西驱赶出去。
终于有了睡意,姜浮不知不觉中进入了梦乡。
梦境支离破碎,许是因为今天提到了商明鹤,她居然梦到了他。
她和阿兄,和遥远的幼年时期。
商明鹤比他们兄妹要大七八岁,梦境里,姜浮和姜渐还都是比姜潇还要小两岁的小孩儿,但商明鹤已经是少年人的姿态了。
和如今不同,小时候的姜渐最喜欢缠着商明鹤一起玩,而那时候的商明鹤,也远不是现在的冷面样子,是真正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少年。
年纪轻轻就学得一身武艺,商家已经没落了,直到他的出生,才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可惜还没等到商明鹤成长到足够光复门楣的时候,商家就出了事。商父因为渎职而被处以死刑,虽然没有连累家人,没多久,一场大火,又将商家烧了个灰飞烟灭。
那是玉京城百年来最大的一场火,烧连了两坊,百姓房屋被烧,财务损失严重,可伤了性命的,只有商家的人。
偷偷去府衙打听的商明鹤,回家面对的便是这么一副惨状,父亲棺材还未入土,便被烧成了飞灰。母亲还有几个老仆,成了大火唯几的受害者。
商父和阿耶是同窗,他短暂地在姜府住了几天,就毅然决然准备去投军。没有家世,文臣升官太慢太熬,不如拿命搏一搏。
商家落魄,也算是寒门,但几乎都死绝了。大陈素来重氏族,以白身成为现在风光的金吾卫大将军,商明鹤不知道怎么走过来。
她的梦境停留在商明鹤和他们兄妹俩告别的前一刻,玉京城的晚霞是举国有名的盛景,红彤彤的光映照在少年脸上,却与以往不同。
未及弱冠的少年似乎一下子就长成了沉默的男人,有受伤的鹤凄厉叫声远远传来。
姜渐抱着他久久不愿松手,泪眼朦胧又执拗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姜浮很清楚的记得,商明鹤那天穿了一身白衣,应该还在守孝期。她小时候远比姜渐更要沉默,想要劝商鹤明留下,却说不出话来。
她看懂了他的神情,商明鹤是绝不可能留下的。
阿耶把姜渐的手掰开,商明鹤沉默了好久,走出家门的时候,才回头看了一眼。
姜浮那时候只看到了他的嘴巴动了动,梦里却奇异地听到了他在说什么:
“我一定会回玉京的。”
漫天的云霞变成了火,流动着,随着风势呼啸着,奔向他,很快商明鹤整个淹没在火海里。
姜浮吓了一跳,从梦境惊醒过来。
春日的夜静悄悄的,还带着几分寒意。
之前不懂,她现在当然懂了。
全家性命,怎可苟且偷安,焉能不报仇雪恨。
她记得,当时商父认知礼部主事,当时主审此案的,是当时的左少卿柴原,如今是大理寺卿了。
那场火,实在是太过蹊跷,让人不得不心生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