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于寒冬腊月的夜里,抑或是死在无数男人践踏蹂躏之下。
她......还会与老鸨情同母女吗?
“或许,”宿无忧眼底燃起一点希冀的、近乎是自欺欺人的光,“或许那徐妈妈对苑棠还是好的?或许苑棠姑娘什么都不知道......”
他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在姬衔羽平静的眼神之下,彻底没声了。
狐狸耳朵颤颤巍巍耷拉了下来,看起来受了严重的打击。
吞吞吐吐半晌,宿无忧最终只小声道:“我还是不相信苑棠姑娘会杀人。”
姬衔羽近乎是怜悯地看了他一眼,旋即将那两本薄册置入袖中,转身轻飘飘道:“我说过,我只查真相,不偏袒任何人。”
“走吧,再过半个时辰,集市就要开了。”
*
姬衔羽时间掐得很准。
待他们回到下榻客栈之时,集市上已然热热闹闹地沸腾起来。
似乎是见宿无忧看向路边包子摊的眼神实在太炙热,她中途还停下来给宿无忧买了俩肉包子。
包子捧在手中喷香,一咬还爆汁。小狐狸好哄,被俩包子轻易收买,这一路上再也没骚扰姬衔羽。
回到客栈宽敞的房间时,室内只有洗碧一人。
彼时正是清晨,阳光被半掩帘幕遮蔽住。向来困倦的洗碧难得提起几分精神,正端坐在桌前,言辞得体地对着什么东西说话。
宿无忧好奇,走近了才发觉,洗碧面前桌上放着的,竟是一块玉佩。
那玉佩显然是某种神域灵物,投射出来的微光竟形成了一道浅淡的人影,影影绰绰看不真切,似乎一掌便可被拢入手心。
只可惜,宿无忧还没来得及问询,洗碧已然撂下玉佩,起身冲二公子身后浅浅行礼:“殿下。”
她只对姬衔羽一人问了好。
那玉佩投射出的人影闻言一愣,似也并不在乎刚刚被打断的对话,而是随即冲正对面深深俯身,行上一礼。
人影中传来清润温和的男音,听着很年轻:“殿下,近日可否安好。”
姬衔羽并未急着回话,反而先冲宿无忧竖起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经过这半天的相处,宿无忧也对银发帝女多了几分信任,也并未质疑什么,只是无声后退几步,小心翼翼地靠在了软榻后边。
见小狐狸离得远些,姬衔羽这才不紧不慢地走至玉佩近前,淡声道:“难为空侯神君有心,我身体尚安。”
玉佩中影子方直起身子,温声言语:“刚刚在同洗碧姑娘交谈近些日子神域中事,巧得很,正好等到殿下回来。”
“你资历尚浅,就把白玉京半数事务交予你手,的确有些难为你了,”姬衔羽语气比寻常更淡然,从话中挑不出半点情绪波动,“此行我事务繁忙,怕回去得要晚些。”
“帝女有心栽培卑职,已是我之大幸,何谈难为?”
那影子再度行礼,语气好似三月春风般和煦温柔,听起来脾气就很好:“只是近些天殿下不在白玉京,诸仙众神难免有些摩擦,神域边境又频频传来信件,卑职不敢私自定夺。”
姬衔羽掀眼望向洗碧,后者微乎其微地点了点头,她这才道:“不必惶恐,我既钦定你代为批阅事务,便是要你于诸神中立起威信来。”
“若害怕有纰漏之处,我便把洗碧送回白玉京,协助你审查事务,如何?”
宿无忧在旁边缩着耳朵听,只感觉这两人你来我往间似已然过招几回合。尤其是姬衔羽,简直每个字都藏着潜在的威吓,只可惜他脑子有限实在没听懂。
果不其然,姬衔羽这句问话一出,对面也沉默了差不多半秒。
旋即,那空侯神君的声音听起来更真诚恳切了许多:“承蒙帝女殿下关照,我虽资历尚浅,却只愿为帝女分忧,再无他意。”
“洗碧姑娘受殿下照拂多年,卑职若能受其指点,实是幸事。空侯在此谢过殿下栽培之恩。”
“......”
这一段话真诚恳切滴水不露,空侯神君将自己的定位放得极低,任谁都挑不出毛病。
洗碧束手立在一旁,闻言抿抿唇做了个“啧”的表情,好似有些失望。
旁边的宿无忧:“......”
你在失望什么啊!!
你在失望他没慌张失言被姬衔羽狠狠压榨吗!!
还是你只是单纯不想回白玉京加班啊!!
他眼角狠狠抽搐几下,到底是强忍着没吐槽出来,却见姬衔羽神情不动,只是微一挑眉:“以前没发现,空侯神君也算能言善辩,看来从前我还是低估了神君。”
“待我回去,再同神君商谈白玉京之琐事,如何?”
“自然,殿下。”
那空侯神君的幻影后退几步深深一揖,随着玉佩几下闪烁,便从桌面上消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