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食的味道。他回想着印象里庄惊梦那模样,甚至都觉得,那样一个小娘子去桥头小市贩吃食,不能罢。
火都生不起来,能做啥?
却是想着疑着,脚却跟着那甜味儿,不知不觉走到了沈家的门口。抬头又嗅了嗅,方惊觉,好像还真是这家做的糖糕。
院门狭着,庄惊梦耳朵尖,已经听着来人的声音,便让沈氏管照锅里,自己出去看看。
迎出来见是卢大角,知是昨晚交租的事,便笑着招呼道:“许久不见大角叔,卢家阿奶又差你跑腿来了?”
卢大角鼻子还钉在那香气上,赶忙回神,从袖中拿出那小纸条递过去,道:“阿娘差我来退还欠条。”
庄惊梦接过看见已打了手印,便折起来收好,道:“劳烦大角叔了,替我谢过卢阿奶。”
卢大角听她这么说,也没多讲几句,便当她是在谢客呢。心中叹气,只道今日是吃不上免费的糖糕了,只能改日寻个机会,打着儿子的名头,唆使娘子去买几个。
他自己是决计不去买的,一个人高马壮的大老爷们去买小儿小娘子吃的糖糕,那怎个像话。
正失望着,准备告辞,却听屋里有人叫道:“阿蝶啊,这元子都浮起来了,是不是可以捞出来啦?”
庄惊梦笑眯眯、甜脆脆地答了,让沈氏捞出来,放旁边盛豆面的大陶碗中。
然后对卢大角道:“大角叔请上屋里坐会儿吧,我与阿娘做了一种新式的甜食,正想请大角叔尝尝,如若觉着好吃,带些回去给卢阿奶和几个弟弟妹妹们。”
“那怎么使得,”卢大角心中那叫一个喜悦,面上却还是装得稳如老狗,“小娘子好意我转告阿娘就是了,不劳小娘子破费。”
说罢吞了一下口水。
庄惊梦一眼便看见了,暗自发笑,却又不能笑出声来,嘴上便给他找理由:“使得使得,劳大角叔特意跑一趟送个小小的欠条,吃个把甜食,怎么使不得?”
又道:“不瞒大角叔,这甜食我是打算做来去宣桥的小市上卖的,现下做了一种,晚些时候还要做另一种,却是有些拿不定主意,不知哪种更好些。”
“所以即便大角叔不来,我也是要亲自送些过去,让您与阿奶,小弟妹们帮我尝过了,评出个优劣,才好取舍。”
卢大角一听她这么说了,这是需要他帮忙选口味,关乎着以后卖的行情呢,那这忙,定是要帮的。
便道:“那既然小娘子实在需要,我便帮着尝尝吧。不过我口味粗,只怕尝得不精细,糟蹋了小娘子的吃食。”
“不碍事,大角叔只管尝个好吃与否就行。”庄惊梦一边引他进屋一边道。
进了屋,沈氏已经将捞出来的汤圆全数放进装着豆面儿的大海碗中了。
团胖胖、水亮亮的汤圆润泽光滑,一个挨着一个挤在一起,躺在金黄的熟豆面中,更显得洁白如玉脂、幼滑如奶浆。
甜丝丝的热气儿顺着碗沿往上冒,直窜进人鼻子里,又裹得身上暖呼呼。
庄惊梦请卢大角和沈氏一同到桌边坐下。自己则回灶边,轻晃海碗,将汤圆在豆面中滚匀实了。
玉白的汤圆摇身一变,霎时成了黄灿灿,茸酥酥的豆面元子。
再取三小碗,两碗中各盛入两个,另一碗中盛入一个,厚实粘稠的红糖浆用勺子舀了,从上往下徐徐淋在豆面上,黑中带赤,晶亮剔透,好看至极。
最后取先前准备好的花生碎和熟芝麻,各撒上一小撮,三碗试吃的豆面汤圆,便做成了。
观之色泽诱人,闻之,又不是寻常糖糕的甜腻气。而是淡淡的微甜,其间杂着江米的涩,芝麻的淳,黄豆的香,以及红糖的甘。弯弯绕绕,层层叠叠的香甜。
庄惊梦将单个儿那碗自己留了,另两碗端给沈氏与卢大角。
卢大角一看一闻,不得了,津液直往上冒。
奇道:“小娘子做的这糖糕好生新鲜,从未见过,不像铺子里卖的那些,倒像是前不久吃的元宵?”
沈氏也喜欢得不行,拿着调羹,却不舍得去挖,生怕一碰下去,就破坏了这搭叠得甚是漂亮的元子。
庄惊梦笑笑:“大角叔好见识。这确实不是糖糕,而是一种新式的甜食,名曰豆面汤圆,或叫豆面元子。看着与元宵相似,实则入口大不相同。阿娘,大角叔,快试试看。”
说完见阿娘动了勺,自己也吃起来。
吃豆面汤圆有两个讲究,一要趁热,二要一口一个。
因为豆面属酥,其上撒的花生与芝麻属脆,若是咬破作几口吃,豆面粘齿即溶,里面的芝麻馅又流出来,裹挟到外层,便会破坏掉原本干脆、酥香、糯软、流心四者一体、互交互融的口感。
即便也能吃,却也少了那份独特的乐趣。
而如若放凉,一则原本软嫩的汤圆面皮则会变硬,与外层的豆面剥离开去,二则红糖浆沁得久了,同样泡软了本该酥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