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矜眉头微皱，嗤笑了一声道:“苏梨不受她父亲的喜爱，竟是因为一个预言？”

她知道凡人多信奉鬼神之说，祭拜天地，取悦于神明，驱逐之邪祟。有一国之君王，曾因邪祟之说而误杀忠贞之士，国本继之动摇，成千古遗恨。

且不论一国之君如何，便是一家之主的父亲也竟会因无稽之谈的预言莫名疏远自己的女儿。

“这位苏府的大小姐与传闻中的鎏月王姬为同一生辰，当年鎏月王姬自被神祀官推算出不详之身，便被囚于祁国的祭神塔，直至国灭。”

姜勺曾是祁国最为尊贵的长公主，十七岁那年，神祀官推算她将为祁国带来厄运。祁国的国君不忍放逐自己的妹妹，便将她囚禁于王都的祭神塔。

直至祁国国灭，姜勺被囚十二年。

可即便如此，祁国仍是被灭，祁国遗民将一切的过错都归咎于没有处死这位帝姬。

茶客咂了咂嘴，言语间透着惋惜之意，大抵是在同情苏家小姐:“人言可畏，苏家小姐和卫小将军本是指腹为婚，因着预言的缘故，卫大将军便想退婚，只是卫小将军一直未松口。如今卫小将军班师回朝，恐怕这婚也快退了。”

“这苏家小姐倒真是可怜……她若是被卫家退婚，将来谁敢再求娶她。”

“都是各人各命，也怨尤不得。”

这桩事不论怎么看，苏梨都是最冤枉的那一个。

苏梨尚未出世时，没人问过她的意愿，便将她与卫凌指腹为婚，如今又因那没头没尾的预言与她退婚。

寒矜将目光从茶客处收了回来，握住茶杯的手不由紧了几分力:“凡人当真是可笑，将王朝的覆灭统统算在一个女人的头上。”

沈靛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苏梨同姜勺是同一生辰，她们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寒矜点了点头，道:“嗯，确有这个可能。”

“我们明日去苏府？”

寒矜唇畔染上淡淡的笑意，道:“不用，我们去卫府。”

若想搞弄明白姜勺和苏梨的联系，自然也要理清楚卫凌和苏梨的纠葛。

*

翌日，王城十里街

昨日寒矜就已经弄明白了去卫府的路。从十里街的驿馆出门，沿着护城河的北边就能去到卫府。

沈靛拉住寒矜，道:“卫府庆功宴需凭请帖入内，我们并无请帖。”

今日为了能准时赴宴，寒矜难得晨起了一回，眼眸难掩疲惫，右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谁说我们没有？”

寒矜握成拳的左手缓缓张开，一张鎏金色的请帖凭空显现了出来。

沈靛愣然片刻，旋即想起昨日的闲谈:“这请帖是……百花楼掌柜的？”

茶客闲谈里提到百花楼的女掌柜也有卫府的请柬，昨日他们恰巧又只去了百花楼，这凭空冒出的请帖自然是那女掌柜处的。

寒矜眯了眯眼，晃了晃手中的请帖:“傻徒弟，你还不算太笨。”

“你是如何得来的？难道你是……偷的？”

沈靛思忖了下，依着寒矜的性子，多半会用“偷”这个简单粗暴的法子。

寒矜伸手本欲敲沈靛的头，最后只是用手轻轻拍了下他的肩头，叹气道:“没想到在你眼里，我是这样的人……这是她心甘情愿给我的。”

寒矜所谓的心甘情愿其实就是使了催魂术，抹去了女掌柜的记忆，然后让她心甘情愿地将请帖递到了她手中。

沈靛虽不知她是何时取的请帖，但也猜出了七八分，不再追问，只是跟着寒矜向卫府的方向走去。

“对了，一会儿我们得伪装个身份。”

寒矜想了想，变幻成女掌柜的样子实在是麻烦，而且若是被熟识的人认出来就更麻烦。

“我是女掌柜的表妹，你是……”

寒矜本想给沈靛伪装一个小厮的身份，但她又觉得沈靛的气质实在是不像一个普通小厮。

思来想去，她挽住了沈靛的胳膊:“你是，我的未婚夫婿。”

“嗯？”

沈靛无奈地摇了摇头，寒矜向来不给他半分反驳的机会。

寒矜挽住沈靛的手又施了几分力气，将他牢牢的锁在了身侧:“你离我近些……要不然，怎么骗他们。”清冷的嗓音中多了几分轻柔的妩媚，似是在哄他。

是讨好的，哄骗。

沈靛默然，嘴上虽没有应答，但却还是按着她的话往她身上靠了靠。

许是和寒矜待的太久了，现今两人靠得这般近，沈靛只觉得驾轻就熟，也没有从前那般生硬了。

俨然像一对未婚夫妇该有的模样了。

*

卫府 后园

卫府的大门上挂满了庆贺的灯笼，彩色的绸缎从翘角的飞檐悬坠而下，几只祥云鸟在上空徘徊不去。侍女和小厮在府内和府门来回穿梭，脚尖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