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浩生将放在地上的酒杯递了进去,他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念在你我夫妻一场。我替你寻了个好去处,这酒中我掺了枕边月,你会没有痛苦的死去,就像睡着了一样。” 沈靛的手不由地攥紧了衣袖,他再清楚不过枕边月的作用。 李婉音望着酒杯,神智已然不清,发疯般地笑了几声后,道:“那她呢?你对她算什么?” 张浩生嫌恶地将手从笼中抽回,甩了甩袖子,道:“谁?” 李婉音抬起曾经白皙,如今脏污得已经辨认不出的脸庞:“阿桔那个贱人!你对那个贱人是真心的,对不对?不论你在我的面前演多少戏,我都能看出来,你待她就是不一样!” 张浩生望着李婉音含恨的双眸,冷声道:“你也配与她相提并论吗?我没有用你折磨她的法子来折磨你,已经是顾念你我那点微末的情分了。” 李婉音拿起了那杯毒酒,对着张浩生道:“哈哈——张浩生若你我算是孽缘,那我便诅咒你,诅咒你们,诅咒你们永永远远无缘也无份,永不得善终。” 说完后,她将手上的毒酒一饮而尽,昏倒在牢狱的草席上。 张浩生望着已然没了生息的李婉音,却并未感到复仇的快意。 手腕感到了一阵灼热,一道黑羽印记在他的腕上显现了出来。 他记得那个位置原本是有一道花瓣印记的,花瓣印记自他幼时便在了,他一直以为那花瓣是他的胎记。 可如今这莫名的黑羽竟将他的胎记掩盖住了。 原本空空如也的身侧突然浮现出一道黑影,黑影迅速化为了一个女子的形态,笑道:“张公子,大仇得报的感觉如何啊?” 寒矜望着眼前这黑影,认出她便是魔君洛峥的魔奴沉影:“她怎么会在这?看来人界的这几场闹剧,都是洛峥的手笔。他是不搅乱这六界不罢休了。” 沈靛望着身无灵力的张浩生,顿感疑惑:“我只知道魔族会借鬼力祸乱世间,可普通的人族身上并无灵力,对魔族来说又有何用?” 寒矜望着狱中已死的李婉音,沉沉地叹了一口气:“魔族可汲万物之浊气,凡人身上的恶念亦可增强他们的力量。像张浩生这样曾经心境澄澈的人一旦沾染了鲜血,激发出的心魔力量有时比恶鬼更甚。” 张浩生的心魔已起,一切已然不可挽回。 张浩生对着眼前的黑影感到一阵错愕,他似乎曾见过这影子,是这影子在梦中告诉他李婉音会去月老庙祈求姻缘,他才会想到与她偶遇的计策。 他本以为这是上天怜悯,在冥冥之中帮助他。 却不想这黑影,竟然是现世所存:“是你帮了我?你究竟为何要帮我。” 沉影双眸闪烁起猩红色的光芒:“张公子,李府都是些该死之人。不止李府,那些世家贵族也都是些该死之人。杀了他们——” 寒矜上前一步,打量了一番道:“是惑术,能够迷人心智。” 张浩生的双目也逐渐变成了猩红色,跟着沉影一起念叨着:“杀了他们——” 沉影微微一笑,左手腕上盘旋着的黑气钻入了张浩生的眉心。 沉影的面色渐沉,似是感知到了牢狱中寒矜的灵力,沉声问道:“是谁?” 寒矜凝聚起灵力,支撑住了隐身符的效力:“遭了……隐身符的时辰快到了。” 沉影打量了一下四周,并未发现寒矜的踪迹,指了指张浩生的肩,笑吟吟道:“张公子,带我出去吧。” 张浩生看上去理智已然全失,如提线木偶般的转过身子,引着沉影往狱外走去。 寒矜拉着沈靛轻步跟了上去:“阿靛,我们快些跟上去。沉影定是要张浩生再多造些杀孽,好让他心魔的浊气更盛。” * 沉影的声音不停地在张浩生的耳畔飘荡,带着极强的蛊惑之力:“杀了他——杀了他。” 此处似乎不是李府,朱红色的墙壁之下掩映着生机盎然的绿丛,廊腰缦回,檐牙高啄,俨然是一番富丽堂皇的景致。 沈靛跟着寒矜走了一路,这一路上他就察觉到了:“这里是——王宫。” 寒矜与沈靛躲在假山后,寒矜指了指坐在凉亭上约有七八岁的小男孩,道:“那他是谁?” 沈靛声中不由发颤:“依着他的年纪,他是……是太子殿下。” 按着这个时辰,太子应当在太傅处读书才是,想来定是私下偷跑进的御花园。 张浩生的双目闪出猩红色的光,愣愣地便要走上前去。 张浩生的腰倏得被环抱住,阿桔紧紧地拖住他的脚步,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