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戚……”

寒矜和沈靛望着姜勺端上来的菜食，面面相觑了许久，最终选择沉默。

姜勺将桌上的菜食往沈靛的面前推了推，望着寒矜道:“对了你刚刚说什么来着，你这小徒弟会做菜？”

有时候追求创新是一件好事，但是姜勺追求菜品的创新决计会是一件坏事。

譬如眼前这叠油炸离虫。

离虫蓝色的外壳上已经被裹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轻薄的双翼被滚烫的油锅炸地有些化了，只能见到一层似有似无的半透明状翼片。离虫的身上散发出一股浓厚的烧焦味，磷灯光下还泛着点点的油光。

姜勺夹起一只离虫，放到了沈靛的嘴边:“你既会做菜，不如先尝尝我做的这碟油炸离虫，刚出锅的还热乎着呢？”

沈靛向寒矜投来求救的眼神，黑曜石般的眸子中凝着抗拒之意。

寒矜实在不忍，用手挡住了姜勺递来的筷子:“别……”

姜勺双眸中绽出欣喜之色:“你也要吃？够的够的!”

寒矜连忙摆了摆手，将半悬在空中的离虫挡住:“不……你不是想做出人界的食物吗？我徒儿会，不如先让他做吧。”

沈靛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对于眼前这碟离虫，他是如何也下不了口的。

*

姜勺将灶具摆放整齐，问道:“‘伊尹负鼎俎，以滋味说汤，致于王道。’于烹饪此菜上，你如何调味？”

沈靛不假思索地答道:“用白糖与陈醋便可。”

“糖与醋之于排骨，是为根本。未必需要陈醋，陈醋味冲，容易使菜品失衡。古书有云‘若作和羹，尔惟盐梅’若是以甘梅入酸，可以去排骨腥气，又有回甘之味。”

姜勺吹了一口气，案板之上浮现出各式各样的食材，与凡界并无不同。

姜勺边说，边将调味的玉罐取了出来:“未必需用白糖，冰糖比之白糖更易于上色，色香味俱全缺一不可。”

沈靛愣了愣，他未曾想到做出了油炸离虫那般奇异菜品的厨娘，竟对烹饪之术上有如此深入的见解。

他自然是，远远不及。

沈靛将排骨放入油锅之中，趁着煸炒出油的间隙问道:“为何你做出来的东西会与凡界的相差甚远？”

姜勺的目光变得空洞而渺远，寒矜叹了一口气，替她答道:“因为她做不出来。幽都的魂灵是做不出凡间的菜食的。”

大抵是因为缺了一颗完整的凡心罢。

还有那些过往的，忘不掉却又总也记不起的凡尘。

寒矜拿出早已备好的碗筷，夹起了眼前金光灿灿泛着红光的排骨:“徒儿你果然很靠谱，看起来和在天衢时……”

看起来与在天衢时做的一样。

其实自她离开天衢的时空回到幽都起，她就有意无意地避免提及那段经历。

虽然说有些收获，但是更多地都是些糟糕的回忆。

夹起这块排骨的时候她想起了小七。

想起小七慌里慌张地替他们遮掩。

也会想起小灰，

那只天天同她拌嘴，却愿意豁出性命帮她的灰兔子。

如果可以，她希望和他们所有人能坐在天衢的石阶上，安安静静地吃一顿饭。

沈靛似是察觉到她情绪的不对劲，又夹了一块排骨放到她的碗中:“都过去了……也许他们在另一个时空里生活得很好。”

寒矜用筷子戳了戳碗，挤出一个笑来:“我刚刚是在想，你除了糖醋排骨，是不是还会做别的菜？”

姜勺夹了一块排骨放入碗中，干巴巴地看了许久，迟迟没有动筷。

姜勺苦笑了一声:“这就是……凡人做的糖醋排骨吗？”可笑她懂得庖丁解牛之术，却从未成功地在幽都做出一道凡界的菜肴。

究竟是为什么？

寒矜怔了怔，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道:“或许你吃了这道菜会明白，亦或者你还是不明白……但是至少，也算是给你这些年的执着一个交代吧。”

姜勺愣了愣，终是拿起筷子，夹起一块排骨放入口中。

浓郁的汤汁在口中散开，一股鲜香之气在唇齿之间飘散开来。

这味道，好熟悉却又好陌生。

姜勺已经许久没有尝到这个味道了。

这是凡界烟火的味道。

姜勺将筷子放下，缓缓说道:“我尝出了酸，甜，还有——歉疚。”

沈靛有意地避开了寒矜投来的目光。

歉疚是因为他还记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