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浅蓝色的流光拂过,眼前的龙棠花树瞬间绽出了数朵浅蓝的灵花。弯曲状的花朵点缀在乱横纵枝上,纤细如羽的叶轻盈而落。 寒矜怔怔地站在树下,惊叹于这花的形态之美:“这就是龙族特有的龙棠花树?” “只可惜,并不是真的。” 身穿玄衣的青年男子倚在树下,手中捧着的酒坛正是泠泽酿制的一梦引。 他伸手抚了抚树干上徒生的青苔,怅然道:“近日似乎饮再多的一梦引,她也不愿入我梦来了。” 花瓣上的流光转瞬即逝,淡蓝之色变得越来越暗,生长出的灵花不断地缩小,最终只剩下一树光秃秃的绿色枝叶。 树根之下闪着金色光晕的一片土壤正不断为树干输送着灵力,寒矜抬眸道:“你真舍得将息土之壤给我?若是没了这壤,你眼前这棵树就真的再无开花的机会了。” 玄衣男子将酒坛中剩下的一梦引一饮而尽,左手聚起灵力,将树根下的息土之壤盛入坛中:“人回不来,就算这树开出了花也是无用。你将息土之壤拿去吧,只是我有个条件。” 寒矜接过酒坛,抱在怀中:“你要出幽都?” 玄衣男子缓缓起身,背对着寒矜道:“幽都事宜交给你,我很放心。” 寒矜顿了顿,提醒他道:“末殃,你别忘了你是幽都的冥主。” 末殃转过身来,对着幽暗的苍穹冷笑道:“冥主如何,幽君如何,邢官又如何?不过是神族的囚徒罢了。” 寒矜默然片刻,沉声道:“你走吧,我不拦你。” 很久之前的幽都是六界的一片荒芜之地。 晦气丛生,浊气肆溢。 她最初在幽都见到末殃时,只知道他身上有神罚的印记。 他是被神族流放至此的囚犯。 只是这些都不重要了,他愿意将息土之壤赠予她,便已是极好。 “我再送你一样东西吧,你一定用的上。” 四颗灵石编成的珠串落到了她的掌心,除却其中两颗上正闪烁着青绿色的光芒,其它两颗珠子都黯淡无光。 寒矜触了触灵石,有一股神力在石间流转:“这莫非是青岐石……白择神君的神物,此石可使人魂相通,感应魂性。” “确是如此。青岐石与你心口的神石有所感应,四颗珠子分别代表四种灵花,通过余下的两颗珠子或可帮你找到献祭灵花的魂灵。” 寒矜心下一喜,忙不迭地将灵石珠串戴到了左手手腕:“多谢。” 末殃的身影渐渐远去。 寒矜抱着装满了息土之壤的酒坛悠悠地走着,回黄泉的路上一梦引淡淡的酒香之气从坛中溢出,不停地萦绕在她的鼻尖。 昨夜醉酒后的片段也断断续续地浮现在她的心海,寒矜喃喃道:“昨晚……一梦引……” 她好似搂着沈靛脖颈,说了不少……不少乱七八糟的话。 寒矜使劲地锤了锤头,破碎的记忆一点点拼接了起来,昨日说过的每一句话就像蒲公英的毛絮一般,反复捉挠着她的心,她的耳根霎时间涨得通红。 寒矜将手中的坛子放下,垂着头蹲下,不停地自语道:“为什么要记得……为什么……” * “——你听说了吗?邢官大人在黄泉道上辟了个院子,在里头金屋藏娇呐!” 说话的女鬼双颊陡然染上了两朵霞云,口水顺着嘴角滴溜而下,垂下一道白瀑。 男鬼瘦骨嶙峋的十指将脸严实地捂住,腔调之尖细比之女鬼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能够,不能够啊!这怎么可以,我做梦都想着清冷孤傲的邢官大人有朝一日能看我一眼……只一眼……呜呜——” 寒矜躲在曼陀罗华的花丛后,浑身的鸡皮疙瘩似是掉了满满一地,理直气壮地安慰自己道:“清冷孤傲是个缺点,我要想办法改掉。” 女鬼垂着头,浮想联翩道:“——也不知那男人长得什么模样。寒矜大人对泠泽大人那样的美男都心如止水,那黄泉道上的小白脸该是何等的姿色……” 男鬼擦了擦眼角流下的透明液体,吸了吸鼻子道:“——去看看!我就不信……不信那男人能比我好看,凭什么让他得了大人的青睐!” 寒矜蹲的实在太久,感觉腿有些麻了。 她正准备站起来跺跺脚,突然一群泛着蓝光的离虫受到她灵力的吸引,一拥而上。 幽蓝色的光将她团团围住,两只鬼的目光顺着光源寻了过来,正巧撞上了丛中蹲坐着的寒矜。 女鬼哆嗦着身子,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怎么在这……适才可有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