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走也说不定?”
“要工作吗?”
“不,工作已经辞掉了,还没打算找下家。”
他听了,心脏稍稍加快。
在随意聊天时,饭吃完了,两人看了会儿电视,是漫才节目。东方仗助盘腿坐着,绫小路宁宁拿来了茶,递到他面前。
“噢,thankyou。”他接了过来。
“不用谢。”她放下盘子,坐到他旁边,说:“啊,我认识这对组合。”
东方仗助仰头喝下茶时,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他完全不像是在陌生人的家里,反而比早晨呆在自己家还要自在似的。
小时候也在绫小路家呆过,那时也是这样的吗,他不记得了。
不过除去初次见面的生疏与今天早晨的别扭,和她在一起时他总是舒适的,又和与朋友相处时不同,那时他不会有种不会使他难过的“提心吊胆”的滋味。
细碎的思索在东方仗助的脑袋里平静地飘过,可能是为了转移注意力,过了会儿,他想自己也该走了。
临走前,他开了下冰箱,好想要确认了她家冰箱里没有酒,又上了香,之后才离开。
绫小路宁宁在门口目送他离开,家里还有些遗物要收拾,他说明天来帮忙,她同意了。他将车骑了出去,还回头看她,她对他招了招手。
夜间的院子里,草木被风吹得哗啦作响,宁宁开了暖炉,躺在客厅里。
其实仗助不说,她自己也知道。
她变得无所谓了。
在灯红酒绿的城市里,她迷失了真心,要将它保持住是那么不容易,她对自己所求的一切都开始感到困惑,工作也就做不下去。
所以,她说不定感谢祖母的去世,给了她离开那份工作和城市的借口,但同时,她也察觉到自己无法再和从前那样面对这个世界。
她和它之间最后的联系也被埋葬在了墓园里,留下的只有摆放着几张遗像的龛笼,她无法和任何人说,小镇能治愈她吗,宁宁不知道。
但她现在,的确想要哭泣。
一天没动的手机上,都是上司打来的电话,还有好些邮件。要是知道她在从事的工作,仗助会怎么想,他会不会让她别做了。
固然是好工作,结果却不一定都好,她不知看过多少纷争,已再不想见到了。
宁宁翻了身,脑袋里浮现出青年的身影——才离开不到五分钟——嘴角却扬了扬。他的能力无法治愈人心的伤口,但他的存在,说不定可以呢。
她想着,随手将手机扔进垃圾桶里,伴随着“嗵”的一声,有另一声“噗”响起——
自行车紧急停住,东方仗助脚踩地面,回头看了一眼。
不远处海崖上,有烟花绽放,估计是几个年轻人,要是在巡逻时间,他定然要去看上一眼,确认附近没有易燃物。
似乎过了很久,但其实没多久,不过事情在他心里搅着,让他有些呼吸不畅。
回到镇上做巡逻警是一回事,他已适应了,多少也受到了祖父的影响,看着看着也就学会了。
在这夏夜,堵着他的是其他,更直接地说,是她。
绫小路宁宁不在状态,他当然知道,可对他来说,时间与机会都到了。不是最好的时间,可能还有别的机会,但他需得忍耐,还要足够长久吗?
上次是在那个不同寻常的,看到她从他的视线里消失,离开车站后,他的心情尤为糟糕,好像应当说的话都没讲出口。
昨天她又往车站走,今天说明天可能就离开……
她从恒定的存在,变得无法捕捉,从她离开杜王町开始,她根本不知道。
她不会知道,那天他知道消息后,就蹬着祖父的脚踏车,从他家一路骑到海边,多少个坡道,一点儿都没停。全都是年少时的记忆,恍若隔世般,平日里根本不会想起。她的祖母请他喝了一杯茶,没问他为什么来,在他走时,她说:“你要成为一个好男人。”
那也是个星月夜,东方仗助推车走在回去的路上,不明白巴黎奶奶的话,只有错过告别的难过。
方才他回头看她,她也是飘忽的,不那么苍白,可一旦不见,就要消失一样。
风在动,人是静止的,地球在动,天空是静止的。
东方仗助望着天空,用手用力地抚过脸,然后重重地吸了口气,下一秒,他掉转车头往回奔,骑得飞快。才出去两分钟,他像是根本没来过这个地方一样忐忑,自行车到了门口,他舔了下舌头,听见院子里的簌簌声。
“宁宁,那个——”他走进去,先大声说话,要给自己打气,却撞上了一个翻墙者。东方仗助的表情瞬间变了:“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