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修好了吗,师傅?”
江峭抱臂起身,薄睫虚敛,似乎并不急于要回钥匙,悠闲地陪她遛着玩:
“师傅修不好,哥哥给你买新的。”
“???”
被他突然一句“哥哥”差点创飞,盛欲一个不稳,手中尖锐刻刀猛力歪斜,利刃迅疾擦划而过,霎时割破指腹。
当刺痛感尖利激起,
浑圆饱满的血珠争先涌出,
当所有黑色架杆调移回原定位置——
水墨轻纱绘卷在此刻被社员们牵线操纵,同一秒里纷纷唰声垂坠,质感顺滑,剥落而下。
有风动,冰丝帘纱柔软摇荡在两人身畔。
晚暮如潮暗涌,斑斓流光为清寡调的黑白帘渲染上色,偶然偏漏,光影蘸着彩调打照,悄然收拢对峙交锋的双人影。
帘外熙攘在继续。
帘内江峭凝视着她鲜血涌破的指腹,慢慢变了脸色。
心脏刹那绞紧,大脑晕眩感重力袭来让他只能抬手撑扶在桌面,稳住身形,呼吸缓窒。
视野有瞬息闪白,思维失去主控权,江峭甩了甩头,努力摆脱这种莫名的异常感。
盛欲指尖伤口不算严重,她随便抽了张纸巾按在指腹,只是没能一秒止血,拿开纸巾,又有丝丝殷红渗出。
“你就不能把伤口处理好么?”江峭紧紧凝视着她的手,话音貌似关心又像责怪,语调压抑。
那些突然涌现的少年时期模糊记忆,想抓抓不住,到底是什么?
16岁前的很多事,他都不记得了。
却在此刻突如其来袭来,就像是上辈子的回忆,甚至像是……另外一个人的经历。
盛欲觉得莫名其妙:“干嘛,晕血啊?亏你还是医学生。”
“盛欲。”
他声音平静,却皱紧眉心,眼神仍徘徊在她洇血划痕的指上,眸底如冷钻折射厉光。
不知为何肩脊微微躬蜷,身体重心更加借力撑倚桌面。
“我想起学雕塑的时候,也被刻刀划伤过。”
不含痛痒的陈述,如同在说‘别人’的故事。
因为他始终想不起来,当时的疼痛是什么感觉。
就像,有人替他体会过了。
而当下,那个人仿佛正在与他争夺控制这具身体。
仿佛,要从他体内出来,代替他活。
这从未有过。
“哦……”盛欲看着他,犹疑地回答。
眼前的男人,声平淡稳地说着话,覆在桌上的长指却正以可怕的力道逐渐握拢,按压。
盛欲一时不知该怎么反应,受伤的手还轻搁在桌边。
指尖素净细腻,皙白皮肤徐徐点缀一抹斑驳朱红,盛绽得娇艳欲滴,柔嫩肌理残存着丝缕橡皮的清香。
分寸之外,就是江峭青筋暴凸的手,对比她的大了不止两圈。
男人的指节在发狠的用力中呈现青白,连同指腹下的报名表纸张,都被捻出皱痕,与桌面摩擦出令人心颤的声响。
她的手纤润匀腻,又在指尖挑起刺目的冶红。
侧旁,他的手骨感无暇,筋肌脉络却处处喷张暴戾。
盛欲觉得情况有点不对劲,缩了缩手发问:“你怎么了?”
她毫不怀疑,这个指力甚至可以捏碎某个人的头。
就在她腹诽的时间,江峭猛地回神,连抽出好几张纸巾迅速盖在她的伤口上,咬牙丢落一句:“真没用。”
隔着厚厚的纸巾传来他略带颤抖地抓握感,只一瞬,便消失踪影。
抬眼是他扭头就走的背影。
“什么啊,你不是要入社吗怎么就走了?”盛欲站起来,一头雾水地出声,可江峭头也不回,她只好提高音量试图提醒,
“后天下午四点面试过时不候啊!”
看人走远了,她才撇嘴坐回凳上,品了半天,还是觉得无语他妈给无语开门……
想到这里,突然又是一个起立:
“不是?你车钥匙不拿就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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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院的老本行就是画画。新生们往往想在空闲时间里玩儿点别的,与画画沾边的社团总不受欢迎,通常一年到头也来不了几个人。
可今年不同。
水墨画帘的新奇理念,让盛欲的社团在今年“百团大战”的招新活动中脱颖而出。前来报名的新生不在少数,社团出尽了风头。
这也是自盛欲升上大二,被票选为【异方绘社】新任社长后,第一次取得优秀“政绩”。
首战告捷,当然要好好庆祝。
社团庆功宴安排在大学城的酒吧街。
一间清吧,一个简单的生啤桶,摆满桌面的零嘴小食,以及两幅纸牌,就是大学生的聚会阵地了。
“社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