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甚尔重新回到了他的生活里。
赚上一笔,就能自由地生活上不少时间,这回他本没计划坐船,却在海上呆了这样久,久到代理人孔时雨以为他就这样死掉了。
因而,当甚尔出现在他事务所马路对面时,站在窗口正端着早咖啡的孔时雨,烫到吐出舌头,咖啡液还溅在了他新买的真皮皮鞋上。
为了和身份高贵的客户见面,他正穿着它适应呢。
“你不是独吞了吧。”甚尔说。
“怎么会,”孔时雨没问他喝什么,连一杯茶都没倒给他,“任务成功的消息我从委托人那里知道了,就是没听到你消息,所以一时没打过去。你想啊,要是你死了,这钱不都落到禅院家手里?”
男人巧舌如簧,甚尔懒得接他的话。
“所以你去干嘛了来着?”孔时雨道:“什么船,上面开了赌场啊。”
甚尔并不是忘了联系孔时雨,那个夜晚他就打算如此做,但不小心走了神,隔天船就到了海上,只能通过特定的航路邮件联系人,但这也要提前开好服务。
甚尔将身体陷入孔时雨事务所的高级沙发内,脑袋望着上空。
说起来,他从前都是坐飞机,从摇晃着的地方下来,感觉的确不同。此刻屋子好像还在转动,大概是他的错觉,可在这雪白的墙面上浮现出来的,又是谁的面庞——
眼前的人猛地坐直了身体,孔时雨吓了一跳。
“干嘛啊你,”他以一种试探的目光望着甚尔,又晃了下手机,“尾款打过去了。我说,到底什么船?你没惹上其他麻烦事吧,我可不会好心帮你摆平,你听到我说话没——”
禅院甚尔是反社会,表面寡言少语,一副生人勿近的气场,若是遇上了让他不顺眼的,对方定然没有好下场。在没有任务时,他也会和人起冲突,比如在常去的小吃店里遇到醉了酒找麻烦的客人,他会直接出手将人撂倒,丝毫不担心会暴露身份。
知晓他面孔的人多了去,寻仇的人或许某一天就会来,他当然也有做心理上的准备。
平日他到处打发时间,总之会有将钱挥霍一空的一天,一定会在孔时雨找他之后,毕竟这世上想要其他人死去并能付出相应代价的家伙,实在不算太少。偶尔也会感到身体里是空荡的,可能任它过去,也可能去找个女人,绝对不会留到天亮,这番回来后,他却始终都没能抱人。
有什么不一样了,在他握住自己,脑中想起那有着奇妙笑容的女人时,他已早就完蛋了吧。
然而,那是他的不可及。
一日,甚尔在酒馆里看到新闻上的播报,说一位实业家去世了。其他人都要看棒球,老客们纷纷换台,消息不过一闪而过,甚尔不关心这些,只是对方的容貌有些熟悉,他一时想不起来,隔天大街小巷都是报道,他才忽然机器在那儿见过那人。
是那艘船上的主人,他曾坐过的那艘豪华游轮的拥有者死了。
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人,甚尔没有丝毫同情,但就算是神明一般的人物,他也不会比对常去那家贩卖内脏店的老板的去世感叹更多。
相关者都要被叫去调查,不知怎么打到了他这里,说是那天有人在船主举办的宴会上见到了他。自然是警方中知晓他身份的家伙透露的,对方问是不是他做的,甚尔当然否认,那么就不必用自己的腿跑一套警局了。
以前刚离开禅院家时,也发生过类似的事。一旦去了问询,又得和禅院家扯上关系,老头必然要打电话来问,说不定还要他回去一趟。叫人厌烦。
不去的话,就是交给孔时雨再被罗嗦几句,如今只通过电话确认,根本没要甚尔过去,他却还是鬼使神差地问了是哪块辖区。
不久后孔时雨来了电话,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问:“你坐过那家伙的船?是受伤了还是——”
“没问题没问题。”甚尔懒得搭理他,要挂电话。
“来活了!”孔时雨立刻道,声音激动:“这次的目标估计和你坐过同一艘船,也是这家伙下的手!”
“在下船后的两周?”甚尔疑惑。
“至少我是这么听说的啊。”孔时雨打趣:“说不定是知道你这个杀手猎人在,所以才推迟了时间。”
点话那头,甚尔毫无反应。
“好吧,”孔讨了个没趣,“先约个时间吧,悬赏金很高。”
“是谁?”
“传说中的‘幻影’,据说终于找到了,我也是头一回见。”孔时雨似乎看到什么好笑的事:“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下得了手啊。”
甚尔扯了下嘴角,嘴上怼了回去,内心却有不大好的预感。不知怎么,他的心脏突突地跳了两下,他很少有这般不稳定的感觉。
约定的时间,约定的地点。
孔时雨递来的文件夹里,是名为伏黑花火的女人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