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的气氛仿佛静止了一般,众人互相对视,默默不语。
这他们之前听说的不大相符,都道武信侯府二夫人不受宠,新纳的小妾却像个正经的侯夫人,不仅武信侯喜欢,侯夫人也喜欢。可是就方才的情况来看,这话还是有很大水分的。
崔氏的态度太冷淡了,压根不像是长辈疼爱晚辈会有的模样。就算是方婉柔,也都被崔氏的态度给弄得怔在了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许久,她才转向陈寅礼。
陈寅礼知道母亲的意思,关键时候他还是跟母亲站在一边的,纵然方婉柔看过来他也只是又强调了一遍:“你好好养身子,外头那两个人自有管家他们接待,若真有什么要紧事情也会通知你的,不必担心。”
方婉柔皱了皱眉头:“可是邓管事他们——”
“没有可是。”崔氏见她还是这样执迷不悟,心中已是失望到了极点。
扪心自问,她对婉柔已经够好了,甚至与自己的亲女儿比也不差什么,婉柔究竟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她把侯府当成了什么了?方家的避难所?!
崔氏也不管这里是不是有外人在,直接同方婉柔道:“你是崔家的姑娘,几时同方家人扯上了关系?从前不会,往后更不可能。”
她说着话语气格外地重,一点面子都没有给方婉柔留。
方婉柔愣怔过后,便失魂落魄地坐在榻上,周遭的目光叫她难堪。她是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何几日之间,母亲的态度就能有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母亲从前不是一向很疼她的吗?
没有人给她解答。
崔氏招呼众人离去之后,秦瑶光听到了久违的人物完成提示音。
她脚步一顿,心里对崔氏观感又差了几分。从前说的那么好听,当众道会将方婉柔看作是亲生女儿,结果一旦牵扯了利益,却也是什么感情都能舍弃的。好与不好,全在崔氏的一念之间。
因为方婉柔,秦瑶光更加瞧不上这对母子了。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真是叫人大开眼界了。这里头固然有她与陈嬷嬷推波助澜,可若是崔氏对方婉柔真的跟对陈念知一样,那她们卯足了劲也拆不开这两人,只能说,崔氏那些话骗过了别人,骗过了方婉柔,却偏不了自己。
亲不亲的,不是一两句好听话就能定的。
这一日,侯府热闹散尽了之后,各处都有各处的小心思。
崔氏也将陈寅礼叫过来,不由分说地便是一顿骂。
方婉柔怀了身孕,骂不得,陈寅礼这个做丈夫的却难辞其咎。
崔氏到如今都还怀疑他们串通一气,故意搅乱陈念知的及笄之礼。
陈寅礼大呼冤枉:“儿子真不知道方家那管事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后来您当众拒了之后,我也是赶忙吩咐人将那夫妻二人给撵了出去。儿子又不是糊涂的,哪里会真让他们入了侯府?”
当初圣上虽然答应了不计较方婉柔的事情,但也言语试探过他是否要再跟方家人牵连,陈寅礼再三保证,这才打消了圣上的疑心。
有这一桩前事在先,他哪里还敢明知故犯?
“你不糊涂?你还不够糊涂吗?”崔氏拍这桌子,恨铁不成钢,“你就应该再狠心些,在她头一次提出这事儿的时候便彻底断了她这念头。方家犯了那样重的罪,她还非要对方家那些人念念不忘,到底她是方家大小姐,不是我们侯府的儿媳妇。”
崔氏说着,竟将自己说得心都寒了。
她在方婉柔身上付出了多少心血,结果却换来了这样的回报,崔氏心有不甘,气得在那儿抹泪。
陈寅礼不忍心看母亲如此伤心,又说:“母亲放心,待我回去自会好生说她的。”
“她要是真能听进去你的话,今日也不会闹这一出了。婉柔这孩子,自从与进了府之后心思渐渐大了,从前小打小闹的也就罢了,可一旦将侯府的前程名声牵扯进去,便不能一味的纵容,否则就该无法无天了。”
陈寅礼还在安慰她:“不会的,婉柔一向乖巧懂事,她知道分寸的。”
崔氏横了他一眼:“知道分寸就不会在今天这样的日子抢风头,更不会拿着自己的身孕当借口,非要让方家的人进门。我愿意让她管家,是看中她不争不抢;可是如今看来,到底是我看错了人。”
崔氏不得不承认一点,“她同她母亲,还是不一样的。”
崔氏一直在方婉柔身上寻找方母的影子,时至今日她才发现,方婉柔与方母即便是母女,可终究不同。她将一切归咎于方父,想着方婉柔这些毛病,大概是随了她爹吧。
母子二人对坐,相顾无言。
晚些时候,待陈寅礼回紫檀院时,本想与方婉柔促膝长谈,将个中道理一次说个明白,可等他准备好一肚子的话进了紫檀院,才得知方婉柔已然睡下。
传话的是明安,如今院子里也就她还受方婉柔重用,别的丫鬟总是劝说方婉柔不要同崔氏作对,劝的多了,方婉柔